天气日渐炎热,我发现那个叫上官玉环的女孩子已经穿上了短袖,她成了我眼中的风景,她匆匆的将风景带进女更衣室,出来又是一身朴素工装的她。穿工装,她也是我眼中的风景。
而我只能远远的看,悄悄的伤。
中午饭后,阳光浓烈,我把又旧又脏的工作服拿到外面的水管旁边去洗,水龙头打开,透明的水柱哗啦啦流下来,看着就让人感觉凉爽。水花四溅,洗衣粉横飞,我连忙将水流调小。
“洗衣服呢?”上官玉环也端着工作服来了。就如同和我约好的一样。
“太脏了。”我说,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我看天气挺好的。”
她挨着我把盆子放下,“是,今天天气不错。”她打开另一个水龙头。
我扭头看去,其实,她的衣服并不脏,比我的干净多了,如果是我的,我肯定不会洗的,我的衣服,一直脏到脏无可脏我才洗的。
说完了刚才那句话,我好像就没有话说了。双手开始揉搓衣服。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故意的冷漠,就不必那么忧伤,其实,这在我,都一样,她给我的,好像总是难过。
她亦揉搓衣服,衣袖挽起来,露出微黑的小臂,她的手在我看来,与众不同,因为,她手掌宽大,手指细长,皮肤微黑,却很细腻。
我有想握一握的冲动,并且,这冲动在我心里埋伏了不止一天了,而我,一直让它埋伏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因为喜欢她的人,所以,亦喜欢她的手。
她的手在我眼里,亦是美丽。
“这几天,我感觉我们都有进步。”她说,我知道她指的是焊接技术。
我“嗯”了一声,就再也找不到其他话说了,如果有第三个人在,我想我一定不会这样的。
我拧完上衣,放在水泥池子边上,想再拧裤子,她说“工作服的确太硬了,我拧不动。”我看过去,她的衣服已成麻花状,正有透明水珠滴落,并没有上前帮助她的意思。
我控制着心里的冲动。
马辉来了,手里也甩着工作服。
他把他的工作服放进水池子里,就从上官玉环手里接过她正在拧的衣服,没有语言,动作是自然而然。
“也来洗衣服呢。”我对马辉说。
马辉很快的看我一眼,说“嗯”。
我把裤子在水里胡乱甩了几下,拧拧,转身就走。
我感觉自己多余。
其实是不想走的。
就是因为不想走,反而走了。
我将衣服晾好,没有回头,直接去了车间。
我想,以后,我一定要这样坚持下去。这样,我有一种胜利的感觉。
虽然我特别特别难过。
下午,我在一边焊接一个小件,上官玉环给李一凡打下手,赵敏来叫我,我直接跟她去了办公室。
赵敏说“我刚刚去开会了,上面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任务,你看到了吗,每个车间外面墙上都用水泥抹了一块黑板,就是让出黑板报用的,我看的你的字不错,所以,想让你去出黑板报,每个星期的星期五下午,另外,我还给你找了一个帮手……”我的第一感觉这个帮手千万别不是上官玉环,我愿意和她一起,只是我不能说,虽然心里焦急,也耐心等待赵敏说完。
“你感觉上官玉环怎么样?”赵敏终于说了,我心里顿时一阵子激烈跳动,“行,我听领导安排。”
赵敏又说:“之所以让她给你当帮手,其实,我是看你们两个挺合得来的,无论什么工作,只要两个人合得来,困难也容易了。”
我频频点头。
赵敏又说:“你去叫她,我把黑板报的事情给你们详细说一下。”
走出办公室,我感觉步履轻盈,有要飞的感觉。
上官玉环正在焊接,我轻轻拍了她肩膀。
她取下面罩,用眼睛问我什么事?
我说主任找。
她和我并肩同行,我努力掩饰自己的快乐。
“什么事啊?”她有点心事重重,“刚才她把你叫走了,怎么又叫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卖关子。
赵敏问上官玉环:“听说你会画画?”
“会简单的。”她答,一脸茫然,不知道主任为什么有如此一问。
“那就好。”赵敏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然后又说“文字要好,主要是安全生产,节能减排,正能量的文字,插图也要配套,这个你没有问题吧?”她问上官玉环。
上官玉环在犹豫。
我说:“其实我也会一点点的,在校时,我学过水墨山水以及人物,就是不是很好,算是皮毛……”
“好,有你们两个我就放心了,到时候,评比,我不要求拿第一,但是,坚决不能下来前三,有信心吗?”赵敏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有。”我大声说。而旁边的上官玉环却没有声音。
赵敏问她:“你没有信心?”
上官玉环的双腮微红,她说:“他已经代表我了。”
走出办公室,我突然问身边的她:“我怎么能代表你呢?”
她莫名其妙的白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更加莫名其妙了。
那一眼,又隔开我们的距离。我感到一阵冰冷。
女孩子,真的非常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一下午,我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我在心里算计,今天星期三了,那么,后天下午就要出板报了,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应该好好的准备准备了。
我有信心拿第一,给赵敏也给自己增光。
其实是感激赵敏的,只是没有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