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连忙躬身行礼，激动得声音都有点抖：“陛下英明！臣……臣这就去办！立刻就去！”
大殿里，只剩下嬴政和张良两个人。
嬴政慢慢合上了那个黄金打造、镶着宝石的烟盒。
“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阴冷的计划被彻底定了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张良身上。
这位一向沉稳的谋臣，这会儿却有点走神，眼神飘忽。
这可不像平常的张子房。
“子房？”
嬴政的声音不高，带着疑惑。
张良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他脸上闪过慌乱，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低低地应了一声：“臣在。”
嬴政看人看得细，一下就知道他有难言之隐。
他没说话，自个儿走到殿门口，命人将门窗都关上。
随后，他站在殿外，扬声吩咐。
“殿外之人，退后百步，无召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做完这一切，嬴政这才转过身，重新看向低着头的张良。
“好了，子房。如今只剩你我君臣两人，尽可畅所欲言。”
张良定了定神，弯腰行了个大礼。
“陛下，臣……臣有罪。”
“哦？”嬴政示意他接着说。
“臣从小读圣贤书，老先生教的道理，都记在心里。做人做事，该走正道，心要仁厚，不能用那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张良抬起头，眼中带着悲伤，“可……可看着陛下被那塞琉古女王伊莉莎，用忘忧草这种下作玩意儿算计，臣心里头……竟然冒出来一个……一个跟臣平常想的完全不一样，甚至能说是……特别狠毒，有点伤天理的念头！”
他说话声有点发抖，带着点儿瞧不起自个儿的味道：
“臣……臣实在不知道，这种脏心思，该不该说出来污了陛下的耳朵！”
嬴政听了，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房，抬起头来。”
张良听话抬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双眸。
心中一惊，又赶忙低下头去。
“这世上的事儿，不是都能拿好坏、仁义道德去简单分的。”嬴政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替国家做主的，当皇帝的，肩膀上扛着的是万千百姓的命，是江山社稷！哪能干什么都死守着那些死板的君子规矩？”
他的目光扫过殿里摇晃的烛火，语气冷了下来：
“该下手的时候不下手，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不然等着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吗？”
他盯着张良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有想法，就大胆说出来！是对是错，是好是坏，朕心里有数！只要最后是为了大秦，是为了朕，就算手段狠点儿，又能怎么样？朕，担得起！”
嬴政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良心里的迷茫了。
是啊，对付敌人，哪用得着心软！
“诺！”张良定了定神，声音恢复了平常的稳当，“陛下，臣前些日子，已经派了得力的人手，偷偷摸到翡翠城和它周围的地方，仔细打听了塞琉古老百姓过日子的事儿。”
“臣发现了几件要紧的事。头一件，就是这个塞琉古国，他们所有的东西，差不多全靠从各个通商口岸，拿金子银子买回来。”
嬴政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太多惊讶。
“这事儿，朕也听说过。”
“陛下圣明。”张良躬身行礼。
随后，他语气一转：“正因为他们差不多所有活命的东西都靠外头买，臣才……才冒出那个狠毒的念头。”
“臣的人还发现，塞琉古国里头，可能是因为常年做买卖有钱，地方上挺安稳干净的，不管是人还是他们养的牲口，很少生病。”
“但是，最让臣留心，也是臣那个念头的关键地方在于……”张良说话慢了下来，“臣的人仔细查了好几天，城里的大街小巷、粮仓、大户人家，甚至乡下村子都找遍了，竟然几乎没发现老鼠、蟑螂等害虫。”
张良压低声音，缓缓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那么安稳有钱的地方，粮仓里堆满了粮食，本来该是老鼠安家生崽的好地方，但他们并没有。”
“如此一来，臣猜想，此地应当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并没有什么老鼠出现。”
嬴政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张良单膝跪地，脸上难掩激动。
“陛下！您想想，此地，粮食颇多，环境安稳，没有天敌，对于那些耗子来说，简直就是……做梦都想去的天堂！”
嬴政盯着他，眼神深沉，看不出什么名堂。
张良把心里那点儿最后的波澜压下去，声音变得更冷，语速变快。
“陛下，咱们大秦的商船不是常去塞琉古那边送货吗？那船上货堆得跟山似的。”
“要是不小心，在货里头混进去几只……特别能活、特别能生的大老鼠……”
他说话声不高不低，却让人听了后脖颈子发凉。
“塞琉古那些人，压根儿就没见过这种啃东西的玩意儿，肯定没防备。他们的粮仓呢，又因为那边天气潮乎乎的，都留着通风口，里头堆的粮食又都是买来的，跟小山一样高。”
张良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身形挺得笔直。
“那些老鼠，只要进了他们的两次那个，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生出一窝又一窝，成千上万！”
“它们自个儿就会去找那些堆满粮食的粮仓，白天黑夜地啃，使劲糟蹋！等塞琉古人觉出不对劲的时候，怕是他们那些粮仓，早让这些不请自来的客给搬空了一大半了！”
说到这儿，张良嘴角甚至露出一丝冷冰冰的笑意，他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嬴政。
“陛下，光这样还不够！”
他声音猛地高了一点，带着股近乎豁出去的把握。
“臣觉着，除了地上跑的老鼠，咱们还能给他们送去天上飞的朋友！比方说……麻雀！”
“天上地下齐上阵，臣有预感，仅需两年的时间，塞琉古国的粮仓，就会变成空的！”
“到时候，他们那什么三十万黄金大军，就是一群没粮的饿肚子兵！再加上陛下您那忘忧草的好法子，里头外面一起使劲，塞琉古国，肯定就成了空壳子，任凭咱们大秦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