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宽阔的山洞腹地,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坊!
而在这闷热、昏暗、空气污浊的环境中,埋头苦干,进行着各种烟花制作工序的,竟然是一群……一群皮肤黝黑,身材相对矮小,只在腰间围着破烂布条,几乎赤身裸体的……昆仑奴!
嬴政只觉得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胸腔直冲天灵盖!
昆仑奴!
这就是舟自行所谓的降低成本?!
这就是他能三天交货的底气?!
好!好得很啊!
嬴政的心头,杀意沸腾!
而走在最前面的舟自行,对此却毫无察觉,得意洋洋地指点着。
“贵客,您看!怎么样?我这地方够隐蔽吧?”
“您再看这些人手!都是从南海那边弄来的昆仑奴,便宜!耐操!还听话!一天给两顿糙米饭就能往死里用!这成本,一下就降下来了!”
“还有这山洞,我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人偷偷挖空了半边山!这边进料加工,货物包装好了,从山的另一头运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最后悄悄流入咸阳城!安全得很!”
嬴政听着他那得意洋洋的声音,看着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昆仑奴,只觉得无比的刺耳。
山洞里确实不通风,闷热得让人窒息。
但更让他感到窒息的,这幅人间炼狱,还是他治下隐藏的肮脏!
当初将这些人从倭寇的魔爪中救出,是为了让他们逃离水火。
可没想到……
嬴政闭了闭眼,将心中汹涌的杀意。
不急。
让他再得意一会儿。
等他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想到这里,嬴政的眼神越发冰冷。
舟自行跟在后面出来,脸上还带着那种没完全散去的得意。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位大金主的表情。
咋回事?这位爷怎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嫌弃工坊环境太差?还是觉得那些昆仑奴太碍眼了?
不应该啊!环境差才说明隐蔽!用昆仑奴才说明成本低啊!这不都是优点吗?
这位爷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贵……贵客?”舟自行试探着开口,“您看,小人没骗您吧?这工坊,这人手,绝对有能力按时给您交货!您现在……总该信了吧?”
嬴政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他,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信?
信你个鬼!
但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舟自行见状,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嘿嘿!贵客您放心!小人办事,绝对靠谱!”
嬴政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舟大人,为了感谢你今日带我看了这么一处好地方,我也打算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舟自行愣住了。
还有礼物?这位爷果然是大手笔!
他顿时乐开了花,连忙躬身。
“哎呦!贵客您太客气了!能为您效劳,是小人的荣幸!怎么还敢收您的礼物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从宽大的袖袍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烟花筒?
舟自行有点懵。
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就见嬴政将那烟花筒高高举起,对着天空,“嘭”的一声轻响,一道红色的信号飞上天空迅速炸开。
舟自行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他妈是信号烟花!
下一秒,周围的树林里,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唰唰唰——!”
数不清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钻了出来!
这些人个个身穿黑色劲装,手持明晃晃的秦弩和环首刀。
舟自行只觉得两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
这什么情况?!
哪来这么多人?!
看这装备!看这气势!这是……禁卫军?!
舟自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
“你……你……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将领,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嬴政面前,单膝跪地。
“末将王离,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舟自行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
他……他就是……
秦始皇?!
“噗通!”一声。
舟自行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
完了。
全完了。
他刚才……都跟皇帝说了些什么啊?!
嬴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王离,冷冷地挥了挥手。
“拿下!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留!”
“喏!”王离起身,抽出腰间长剑,向前一指,“封锁工坊!缉拿所有匪首从犯!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一部分禁卫军冲入山洞,另一部分则将舟自行和他那些同样吓傻了的亲信牢牢控制住。
山坳里的闹剧很快收场,而龙辇已经悄然返回咸阳。
嬴政闭目靠在软垫上,脸色依旧阴沉。
张良则坐在一旁,低声汇报着初步的清剿结果。
“陛下,根据舟自行府邸搜出的账册和密信,以及刚才工坊的突袭。影密卫和禁卫军协同动作,已连夜查抄与此案相关的窝点七处,抓获主犯从犯共计二十八人,包括周兴、李泉山在内,皆已落网。”
“从舟自行等人的秘密库房中,起获赃银共计……五十三万七千余两。另有大量珠宝玉器、地契房契等物,数目仍在清点。”
五十三万两!
这才多久?!就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嬴政缓缓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涉案主犯,严惩不贷!至于那些从犯帮凶……”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最轻的,也给朕关上个十年八年!让他们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大秦的律法,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臣,遵旨。”张良躬身应道。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解决了烟花造假和这背后的蛀虫,他心头像是搬开了一块大石,略微松快了些许,但一想到那些昆仑奴的惨状,心情又沉重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子房你去处理了。务必将此案彻查到底,把牵连的毒瘤,都给朕挖出来,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