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查到底!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与各种生意有所牵连的人,脸色变得煞白!
陛下这是要深挖啊!
“诸位爱卿……”
嬴政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
“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关乎大秦律法威严!”
“朕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去查清这些劣质烟花背后的所有链条!从生产,到贩运,到销售,再到……是谁在背后为其提供便利,充当保护伞!”
“谁,愿意为朕分忧?”
话音落下,广场上依旧一片死寂。
查?怎么查?
这背后牵扯的利益链条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谁去查,谁就得做好得罪一大批人的准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陛下。”
那声音清朗,在这死寂中格外突兀。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过去。
嚯!竟然是素来低调的张良,张子房!
他怎么站出来了?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明哲保身吗?
只见张良从队列中缓步走出,对着台阶上的嬴政深深一揖:
“陛下。”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瘫软在地的舟自行。
“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小可。若要追根溯源,查清这劣质烟花从生产到流入宫中的每一个环节,以及背后的利益勾连……”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里又是一紧。
来了!重点来了!
果然,张良话锋一转,指向了舟自行。
“舟尚书常年主管工商、市舶等事务,对货物流通最为熟悉,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由他亲自督办此事,想必定能事半功倍,迅速查明真相,给陛下一个交代!臣以为,舟尚书,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舟自行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良!!!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这么阴险?!
他怎么可能去查?!
这查下去,不是把自己查个底儿掉?!
到时候别说交代了,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舟自行心里把张良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已经血色全无。
而台阶上的嬴政,听了张良这番肺腑之言,眼底闪过兴味。
有意思!
张子房这手有点意思!
让涉嫌之人去查自己牵涉的案子?
让贼去抓贼?
嬴政心里跟明镜似的,舟自行这老狐狸,八成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赞许地点了点头。
“嗯,子房此言甚合朕意。”
“舟爱卿经验丰富,对商贸生产之事了如指掌。”
嬴政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却又让人无法抗拒。
“此事,确实非你莫属了。”
“轰隆!!!”
舟自行只觉得脑袋里又是一声炸雷!
“不!陛下!”
他连滚带爬地往前挪了两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陛下饶命!臣……臣才疏学浅,能力不济,恐难当此重任啊!”
“此事关乎甚广,牵扯极深,专业性极强!万一……万一臣办事不力,查错了方向,或者打草惊蛇,延误了时机,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他急得几乎语无伦次,拼命想要推脱。
“依臣愚见,此事兹事体大,还需委派刑部、廷尉府的专业干吏,他们专司查案,经验老道,手段纯熟,定能……”
“哦?”
嬴政拖长了语调。
舟自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窜遍全身。
这语气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只听嬴政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嘲弄。
“舟爱卿此言差矣。”
“你长期掌管市易,与各类商贾、工坊打交道最多,对其中的门道,想必比刑部那些只懂律法的书呆子,更清楚吧?”
这话一出,舟自行如坠冰窟!
陛下……陛下果然什么都知道!
嬴政的语气陡然转冷。
“朕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给你一个月时间,朕,要看到结果!”
舟自行还想再挣扎一下,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嬴政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
所有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瘫在那里,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一个月……
这哪里是查案,这分明是催命符啊!
看着舟自行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嬴政不再理会。
他目光缓缓扫过底下战战兢兢的群臣和商贾。
“好了,时辰不早,今夜就到此为止吧。”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群苍蝇。
“诸位爱卿,商贾,都散了吧。”
随着一声令下,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恨不得逃离这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皇宫。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嘎吱——”的闷响。
舟自行刚一踏出宫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股更汹涌的人潮给围住了。
全是刚才从宫里逃出生天的大小官员和商贾,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新出炉的,钦差大臣!
舟自行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看他干什么?
他完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就在舟自行脑子飞速旋转的时候,人群里挤出两个人影,一把就薅住了他的袖子!
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拽个趔趄!
舟自行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
正是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生意场上互相帮衬最紧密的户部侍郎周兴,还有那个富得流油的皇商代表,李泉山!
此刻这两人,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官威和富态?
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额头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往下淌。
“舟大人!舟大人!我的钦差大人!”
周兴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哭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舟自行脸上。
“您可听见了?陛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一个月!要彻查!要把底都给掀了啊!”
李泉山也跟着猛点头,肥胖的身躯抖得跟筛糠一样。
“是啊是啊!舟大人!我的老哥哥!这烟花的事儿……咱们……咱们几个可没少掺和啊!”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惊恐地四下瞟了瞟。
“您现在是钦差大臣,手握生杀大权!您可得……得拉兄弟们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