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盖乌斯挑了挑眉毛，来了精神，“怎么不一样？说来听听！”
“是不是老百姓都在背地里骂那个秦始皇？是不是地方上乱糟糟的，小偷强盗到处都是？”
伊蕾娜摇摇头，神色严肃起来。
“正好反过来了，我看到的……是一种以前从没见过的情形。”
“先说老百姓吧。”
“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大部分秦国人脸上都透着一股……怎么说呢，忙忙碌碌但心里挺踏实的那种劲头。”
“我还特意留意了，一路上几乎没看见没家可归的难民，也没怎么见到当街吵架打架抢东西的。”
“那治安……好得让人不敢信。”
盖乌斯心里翻江倒海。
这怎么可能。
秦国不是靠严刑酷法管着的吗？嬴政不是个暴君吗？
难道那些书上说的、传闻里讲的都是假的？
伊蕾娜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惊叹。
“其次，是他们的基础设施。王，秦国修建的驰道，您在来咸阳的路上应该也见识过。但我深入腹地看到的，比那更加完善和庞大！那些道路笔直、宽阔、异常坚固，由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灰黑色坚硬材料铺成。四轮马车在上面行驶，平稳而高速，效率极高！这种全国性的道路网络，极大地促进了他们的物资运输和军队调动速度，其规模和质量，恕我直言，远超我们联盟！”
盖乌斯感到自己的骄傲被刺痛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伊蕾娜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声音压低了些。
“最后，也是最让我感到……震撼和不解的一点。”
“在几个最重要的大城市之间，比如从河东郡到咸阳，他们……他们铺设了一种……用钢铁铸造的轨道！”
“钢铁轨道？！”盖乌斯失声叫了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我……我也无法准确描述。”伊蕾娜的脸上也带着困惑，“那是由两条平行的、光亮的钢铁长条固定在枕木上构成的道路。更惊人的是，有一种……一种由钢铁打造的、极其庞大、像一头黑色巨兽般的车厢，不需要马拉，似乎是靠某种……某种机器驱动，能在这种铁轨上飞速行驶！”
“我亲眼看到一列这样的钢铁火车，拖拽着十几节装满了货物的车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我藏身的山坡下呼啸而过，速度……快得惊人！远比最快的战马奔跑还要快！而且，据说一次就能运载数百人，或者相当于几百辆马车运载的货物！”
“钢铁轨道？！不用马拉？！靠机器驱动？！比最快的战马还快？一次运几百人、几百辆马车的货？”
盖乌斯感觉自己像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砸中，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刚才因为阿吉米得被封国学师而产生的那些优越感，此刻被砸得粉碎。
他琥珀色的眸子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伊蕾娜，想要看出她说谎的证据。
但，没有。
她脸上只有疲惫和震撼。
一股寒意，顺着盖乌斯的脊椎骨，噌噌地往上冒，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先前因为比武失败而带来的挫败感，此刻被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所取代。
“伊蕾娜……你，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真的？”
伊蕾娜郑重地点点头，认真地不能再认真了。
“千真万确，将军。我甚至混在人群里，远远地观察了那钢铁火车装卸货物的过程，那效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盖乌斯沉默了，脸色煞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严重低估了这个东方帝国，还有它的皇帝，嬴政。”
“这个秦国……简直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巨大宝藏，但也……也可能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伊蕾娜，以你的智慧，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伊蕾娜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芒，往前走了一步。
“王，既然已经确认了这块土地的价值，以及它的潜在威胁，那么，办法其实……很简单。”
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最恰当的词语。
“和我们征服其他所有构成威胁的国家一样……”
“杀掉他们的首脑。杀了那个皇帝，嬴政！”
盖乌斯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个念头……太疯狂了！
但也……太有诱惑力了！
如果能除掉这个神秘莫测的秦国皇帝，秦国会不会立刻陷入混乱？
就像他们以前对付过的那些王国一样，群龙无首，然后被马顿联盟趁虚而入？
伊蕾娜看穿了他的想法，徐徐善诱。
“王可曾听说过信条？”
盖乌斯一愣，随即点头：“略有耳闻。那个传说中的刺客组织？”
“没错。”伊蕾娜眼中闪过冷光，“信条组织，是潜藏在阴影中的利剑。只要我们能向他们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某个人，比如这位秦始皇嬴政，他的存在，以及他所领导的秦国，对我们马顿联盟构成了明确且重大的威胁，或者列举出必须铲除他的理由……”
“信条，就会接受委托，派出他们最顶尖的刺客，执行刺杀任务。”
“多年以来，马顿联盟一直在暗中为信条提供庇护和便利，而信条，也一直在为联盟清除道路上的障碍。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盖乌斯呼吸有些急促。
信条的刺客……那可是传说中能于无声处取人性命的顶尖高手！
如果他们出手……
他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
嬴政再厉害，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穿着盔甲，身边围满了人吧？
只要抓住一次机会……
但是……
盖乌斯眉头皱起，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他按了下去。
“不行！这个法子太险了！嬴政身边高手如云，防卫必定森严无比。一旦失手，我们就会彻底暴露，到时候只会惹祸上身，甚至可能牵连整个联盟！”
伊蕾娜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微微扬了扬眉，“那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