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唇枪舌战,什么是针尖对麦芒,三喜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双方的眼中都冒着一团火,互不相让。
如此下去,这次和谈终将没有结果。
三喜小声提议道:“不如我们双方换个人谈?”
于是乎,在她的建议下,双方换人上场。
忠勇侯曹修VS曦容县主三喜。
“凉州和寒州归顺,军械上缴,永不起事。”
曹修的态度就没有宫天睿那般激烈和压迫感强,不过阐述的内容八九不离十,还是他们那一套。
三喜其实心里觉得这个条件没什么不对,北部要乱,朝廷当然得镇压,被镇压的一方保证今后不再起事,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条件。
不过谁让她现在代表的是北部立场,自然要为北部争取更多的利益。
“你方说的我们可以同意,但朝廷也要保证,每年给北部尤其是寒州足够维持生计的粮食。”
曹修做不了主,看向宫天睿。
看他那脸色显然是不乐意,“南方大旱,北方大雪,到处都需要粮食,朝廷的粮食有限,不可能保证充足,何况北部人不是擅长打猎,听闻他们茹毛饮血,根本就吃不进米面呢。”
不仅不答应给粮食,还顺带挖苦,太子不讲武德,三喜也有些懒得谈了。
“既然如此,看来我们双方是达不成一致意见了。”
贺云驰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我们北部虽说兵少粮少,但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太子殿下若想拖,我们奉陪到底。”
说着,便转身欲走。
“等等!”
宫天睿突然开口,令三喜有些意外,他道:“每年三千石粮食,本宫承诺给你。”
三千石粮食?
这可是之前贺家人用命换回来粮食的整整十倍,三喜不禁有些狐疑,太子不愿拖着这场战争?
“再加一个条件,太后思念曦容县主,她得跟本宫回去。”
贺云驰轻笑道:“太子殿下怕不是弄错了什么?三喜是我的妻,凭什么跟你回去?”
三喜也很是纳闷,太后现在有两个外孙女一个外孙子,何必非要她回去,大不了她今后每年回去看她就是了。
宫天睿沉声道:“你听错了,不是跟我回去,是太后要见她。”
贺云驰佯装不解:“太后是到了弥留之际了吗?为何非要见她不可?北部战事未定,双方和谈未结,她不会离开。”
“放肆!”
太子宫天睿怒喝一声,原本就阴沉的眸子更是添了几分杀气。
这个贺云驰,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把他这个大葳太子放在眼里,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口口声声为了北部百姓,不过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荣皇叔和曦容县主,本宫都要带回京城,你好自为之!”
宫天睿拂袖而去,已然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便有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全副武装,显然都是士兵。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忠勇侯这是何意?”
贺云驰淡淡地问。
曹修脸色有一瞬的改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你劫持荣王爷和曦容县主,是乱臣,劫天牢救重犯,是贼子,煽动北部起事造反,是不忠不义,对你,不必讲道理。”
贺云驰笑了,好啊,几句话把他打成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这话从忠君爱国的忠勇侯嘴里说出来,确实有几分可信,至少百姓们会信。
此时,三喜的心中像是刀割一般的疼。
自己的父亲与夫君站在了对立面,就像是站在了她心中天平的两端,非要逼她选出个轻重。
三喜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脑袋一阵眩晕,即将失去意识之际,手上一暖,被一个人牵住了手。
四喜……
现在他站起来,三喜能看清了,他的确是长高了,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睛看向她,向来空洞的眼中浮现一丝担忧。
这是……怎么了?
——
大战再次触发,这次是北部先发的兵,理由是朝廷扣押他们前去和谈之人。
两军在灵州展开了一场鏖战,不仅与兖州的接壤边境,已被拿下的灵州边境也发现了朝廷的军队。
这场战役,战线拉得很长,迟家父子二人回合之后,虽说战力提升了不少,但毕竟兵力太少,面对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减损的几万大军,也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
如此一来,北部全部的智囊团便只剩下贺坚和云雀,他们两个坚守在寒州圆合堡,依旧每日向前线出谋划策。
只可惜,这注定是一场败仗。
是夜,天上的月圆成一轮玉盘,中秋已至。
三喜和贺云驰背靠着背,身上被麻绳缠了好几圈,一起望着那扇封的紧紧的窗子。
“你说,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圆了?”
贺云驰点点头:“自然,今日是中秋。”
三喜情绪有些低沉:“之前还说要参加圆合堡的篝火晚宴,如今倒好,直接被绑在这里了。”
贺云驰笑了:“夫人之前不是还说我想着篝火晚宴是不务正业吗?”
“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啊,不是说好了我是被劫持的,怎么也被关在这柴房里了?”
贺云驰无奈道:“你是我夫人,我们不是夫妻一体吗?”
“唉——”
三喜又叹了口气,这时候夫妻一体这个词真的有点让人头疼了。
他们那日来农舍和谈,谁知那屋子里竟然点了迷香,他们直接被迷晕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被绑在柴房里,这几天除了来送饭送水的一个丫鬟,再没看见别人。
三喜曾尝试着和那个丫鬟交流,可惜那丫鬟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是个聋哑人,三喜想写字给她看,手脚都被绑着也无法动弹。
三喜认命地一歪头,“行了,不早了,睡吧,再不睡一会儿又该饿了。”
若是平时,贺云驰肯定配合地和她一起滚到干草上睡了,可今夜,他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窗子。
“怎么了?”三喜有些不解。
突然,窗子砰的一声被破开,云雀手拿一柄弯刀,借着月色显得很是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