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公公留在大门口抵御敌军,三喜则是被邢艳和清荷拖着往屋里走。
隔着一堵墙,她听到有人大喊:“曹修的军队已经被逼到西南角,歼灭在即,我们速去支援!速去支援!”
三喜的心里咯噔一下,父亲!
她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拼命挣脱束缚。
但大门口全是金吾卫,她该怎么走?
三喜看到墙边长着一棵歪脖子树,趁着邢艳和清荷还没有追上来,当机立断爬树上墙。
墙的另一边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有一个骑着马的金吾卫跟在队伍的最后方,三喜暗道不好。
恰巧此时,墙上的一片瓦被她不小心踢了下去,正好打在最后那个金吾卫的头上。
那金吾卫被砸晕了,从马上坠下来,这声音惊动了前面人。
千钧一发之际,三喜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她从墙上跳下来,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骑到马上,也是运气太好了。
由不得迟疑,三喜当下夹马快跑,后面金吾卫一片轰动。
“那是什么人!”
“什么人?”
“好像是曦容县主!”有一人回道。
众人中的领头金吾卫道:“抓活的!”
三喜骑着马在前面狂奔,然而毕竟骑术有限,不及身后的金吾卫,很快就被拉进了距离。
不过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被追上之前来到了皇宫西南角。
曹修的军队果然被围困在这里!
“父亲!”
一群男子组成的军队中,女子的尖叫声尤为刺耳。
曹修皱着眉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咬了咬牙。
“胡闹!你怎么来了?”
三喜骑着快马,一时有些收不住。
曹修带领着士兵给她开了一条血路,让她进入到自己军队所围成的安全圈中。
双方激战惨烈,人马都所剩无几,剩余的人只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父亲,我听人说他们支援的军队马上就来了!”
曹修皱紧了眉头,他带领的是五千曹家军,自一年多前将兵符上缴之后,他就最多只能调动这五千兵马,更多的都调动不了。
而三皇子手下有萧白竹,他现任兵部尚书,至少可以调动两万兵马,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是敌众我寡。
然而曹修并不后悔,他已经吸引了敌军的全部注意力,将太子宫天睿掩护到了金銮殿,是成是败,全看今晚。
曹修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女儿,原本他今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可万万没想到,三喜会突然出现。
这无疑给他增加了负担。
三喜此刻也开始觉察出来自己的冒失,现在她被周围跟着父亲的士兵们牢牢护在最中心的位置,他们便不能放开手脚去厮杀,她的这番通风报信很可能还会加快我方的战败速度。
要想个办法啊,想个办法。
还不等想出什么办法,敌军的援军便已经到了。
为首的是个熟人。
“金项乾。”
曹修沉沉地叫出这个名字:“这么说,荣王回京了?”
金项乾一双暗黑的眸子中带着冰冷的情绪,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不是侯爷您该操心的事情,上路吧。”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闪着寒光。
曹修怒道:“金项乾!你们金吾卫隶属京兆尹管辖,本负责京城治安,却屡屡与荣王勾结,行这等谋权篡位之事!不觉得可耻吗!你扪心自问,是否对得起先祖!”
金项乾的眼中漆黑一片,看不到半丝光亮。
“事已至此,唯有继续前行,我所做的,正是先祖所授。”
话落,刀起。
最后的几个曹家军也纷纷倒地。
三喜翻身下马,眼看着金项乾的剑尖已经朝着曹修而来,她奋力一挺,替他受下了这一剑。
“曦容!”
三喜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叫她,大量的鲜血从胸口涌出去,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凉。
这感觉她很熟悉,是临近死亡的感觉。
她要死了吗?
“三喜?”
有人在叫她,不,是在叫三喜。
“三喜你还好吗?”
很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是你的第二次生命,你确定要浪费掉吗?”
是谁?谁知道她有第二次生命?
三喜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是你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或者你可以叫我三喜,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交到了你的手上,你确定不打算好好珍惜吗?”
我没有……不好好珍惜……
她想要辩解,可是张不开口。
像是五识都暂时被封闭,只能单方面地听到那声音的叙述。
“只要你想,就可以醒过来,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
真的吗?只要她想,就可以醒过来?
三喜的心中涌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她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失败了,但她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是一股喧闹声,有刀剑相接的声音。
“县主!县主!”
耳边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三喜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现在好困,好困,真的好想就此睡下去,可是“三喜”告诉她,只要她想,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三喜又一次拼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漆黑一片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更别提月亮。
一个男人扶着她的肩膀,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宋雨澜……”
三喜认出了他,他怎么在这里?
身为梁国质子,他被极大地限制了行动,尤其是在这样混乱的夜晚,更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县主,曹侯爷已经被人救走了,我带你离开。”
说着,宋雨澜横抱起三喜,在一片刀剑乱舞中渐行渐远。
三喜为了不让自己睡着,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还和宋雨澜对话保持清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雨澜在夜中仔细辨认着方向,没什么闲暇和她搭话,但还是回道:“我的院子被乱军闯入,守卫也被杀了,我一路逃离出来,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县主。”
三喜回忆着皇宫布局,是了,从宋雨澜被软禁的院子出来,运气好的话,的确是能巧遇她。
“我们现在去哪儿?”
宋雨澜冷静道:“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