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顾辰东揉了揉疼的钻心的眉骨,胳膊一撑,想要坐起身来。
不料手掌刚一用力就接触到了一个又滑又黏的东西,心下一恶心,吓的他赶紧收回手来。
四周密不透风,好闷热,每呼一口气都觉得空气里温度加热一分。他又躺回刚刚醒来的地方,只觉得全身都很疼,尤其是肩膀。伸手一摸,肩头的衣服上硬邦邦的一块儿,已经紧紧沾在了肩膀的伤口上。
他无力的垂下手,想起自己发生车祸的一瞬被巨大的弹力弹出车窗,肩膀撞到了一块石头上翻了几个跟头落了地。
后来就失去了意识。
只是,怎么就弄到这里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
被谁弄过来的?
一想到这些,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上的口袋。
空空如也,钱包手机都没了,连手上的婚戒都没了。
顾不得身下有什么黏腻的东西了,他再次撑起胳膊试图坐起来,他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他昏迷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忍胳膊的疼痛坐起身子,只是他还未伸直脖子就感觉这个空间已经到了顶。
似乎是一个高度一米左右的大箱子把他困在里面了一样。
顾辰东佝偻着背四下摸了摸,粗糙的“墙壁”,敲起来有咚咚的回声,手指拿回来放到鼻子上一闻,有浓浓的铁锈味。
抬手往头顶上用力一推,纹丝不动但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发出来。
他沿着发出声响的地方仔细看,这才看到一点细微的缝隙,似乎有微光透进来。
原来不是晚上。
怎么会在这么个地方?什么意思?遇到什么人了?他这是被人囚禁起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他用力在铁板上敲。“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喂!有没有在外面!”
敲了好几分钟,手指敲的生疼,嗓子也嘶哑起来。
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打算闭嘴。
这里温度极高,没有人管他,没有水喝肯定会快速缺水,甚至脱水。在没有遇到人之前,还是不要浪费一滴口水了。
他闷闷的靠了回去,翻身动了动全身酸痛的身体,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出事之前的那辆车没有人驾驶,显然是有人算准了时间,算准了路段朝他而来的。
置他于死地。
顾辰东能想到的人太多。二叔,三叔,顾辰北,莫俊晖,米静,易天恺,对手公司,被他淘汰的供应商,很多很多。
不仔细想不曾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失败,短短三十年的年纪就树了这么多敌人。
如果说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真的是他刚刚想到的那些人之一,估计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毕竟都是因为利益冲突。
但如果是什么他不认识的人,恐怕事情就难办了。
天气太热,顾辰东倒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全身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了。肩膀和腿上的伤口被汗水浸的生疼,他挣扎不得,动了几下就眼前一黑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谢安琪照常上班,她很烦躁,胸口很堵,但是不能让顾辰北看出来。
因为当初自己在顾辰北面前是发了毒誓的。此生不把自己受的苦如数还给顾辰东,她就誓不为人。
现在顾辰东终于出事了,顾辰北想看的是她的笑容,是她跟他一样由衷的笑容。
她怎么敢不去上班。
踩着点到了公司,刚坐到办公椅上,张明就踏了进来。
“安琪姐,顾经理让你过去一趟。”
这是谢安琪第一次光明正大进顾辰北的办公室。一个五十平左右的隔间,一台电脑,一组沙发茶几,一个书柜和一盆绿植。
她去顾辰北面前站定,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
顾辰北的办公室跟张明的倒是很像。
而顾辰东的办公室在二十二楼,整个楼层全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他的办公室大约有两百多平,左右四个飘窗全部挂着灰白色厚质地窗帘,进门的位置是一排绿植,往里走五米是一套会客用的黑色沙发茶几,沙发斜对面是一套古朴的根雕茶桌,她只去过两次,不知道顾辰东是不是无聊的时候就坐下品茶。然后就是他的办公桌,文件柜,书柜。
整个办公室宽敞明亮又充满生气。
比顾辰北现在待的地方高雅豪华了不是一两个等级。
她这样对比,面对顾辰北的时候感觉又淡定了些。
“来了?”顾辰北抬头看一眼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伸手从腿边的抽屉里拿了两个黄色的文件袋出来。“这是我收集的证据,本来打算在股东大会上让老二定夺要不要举报的,但是现在……你拿着,我马上要启程去瑞士,配合那边的警方再好好调查一下,追查凶手。等我走了你就把这个拿去报案,一个文件袋里是证据,另一个是证人和联系方式,你好好捋捋。到时候肯定有你忙的。”
谢安琪接过来,眼底有些干涩。
“你要去瑞士?追查凶手?”
顾辰北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回答她。
“对,老太太和天浩也去……怎么?你怀疑是我做的?”
谢安琪鼻子有些酸,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不是吗?”
顾辰北有些生气,他用力往座椅上靠了靠,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桌子上用力的敲。
“我们俩之间的问题还没严重到你死我活……不过不怪你这么想,我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那,”谢安琪相信顾辰北说的话。“你什么时候打消这个念头的?你们俩之间到了什么地步?”
顾辰北站起来定定的拿眼睛看她。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到时候,你想问什么问什么。”
谢安琪的眼泪被她咕噜咕噜眼珠给咽了回去。
“好。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顾辰北伸手拉她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找到他的话,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他?”
谢安琪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才发现两人相处的时候是有多无趣。
关键时刻连一个能拿出手的定情信物都没有。
她有些着急,双手在身上摸了一圈,最终取下了自己的情侣对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