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师傅的叮嘱仿佛还在耳边。
霍司沉一把把洛卿卿直接拉回了自己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小洛，不可以。”
洛卿卿也知道不可以。
她跟霍司沉不同，她从小修道，即使没有寻龙尺，也对妖灵邪祟有着最基本的感应。这个姚家在常人眼中看来只是阴冷破败，可是在她眼中又是另外一个场景了。
偌大的一片宅子上空，盘旋着一团土黄色的雾气，迷迷蒙蒙间，依稀能看得到宅子里头人头攒动，十分热闹的景象。
跟外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那些人影走路姿势都有些怪异，而且面容都生的獐头鼠目带着怨毒和阴鸷，看的人心里十分不自在。
“小洛？”
霍司沉看她神色不对劲，问道：“还冷吗？”
洛卿卿这才意识到，霍司沉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霍司沉的西装外套宽大厚实，穿在洛卿卿身上能直垂到小腿弯，扣子一扣，在用两根袖子在腰间打了个结，看起来就像是额外多了一件大衣。
洛卿卿摇了摇头，紧紧握住霍司沉的手，面色不太好看：“霍先生，这个姚家实在太诡异了。”
霍司沉想了想，道：“惊鹊铃一到这里就不响，恐怕里面真的是有什么东西比较难对付的。这件事情看来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洛卿卿也发现了，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以为来李璐瑶的神识里，看一看她和姚郎的那些过往就可以真相大白，可现在真的到了这里，所有的现状却早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之外。
“小洛，你是看到了什么是吗？”
洛卿卿点了点头，脸色不是很好看：“我看到里面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很热闹的一大家子。”
“哪里有一大家子哦，小姑娘你是不是看错啦？”
说话的是顾小姐的阿婆，老人家看起来约莫已经耄耋的年纪，微微佝偻着，手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酒酿，慈眉善目的：“好啦好啦，外头太冷，侬还是跟我回家里住一晚再走好不啦？”
老人家的口音更重，洛卿卿只能听到“回家”两个字，猜测到老人家也是想邀请他们一起进屋的。
她摆了摆手道：“谢谢阿婆，我还有事要办呢，就不去啦！”
老人家一脸的不赞同：“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听话的啦？听阿婆的，走走走，回家回家！”
说着，老人家就伸手来拉住洛卿卿的手腕。
阿婆看起来身子骨瘦瘦小小的，力气却大的出奇，直拉的洛卿卿一个趔趄，脚底拌蒜小跑了几步才跟上。
“霍先生……”
“嗯，”霍司沉眨了眨眼，没有出手，而是跟在一老一小两个人后面，轻声道：“老人家也是好意，我们就暂且在顾家稍微休息一晚吧。”
霍司沉都发了话，洛卿卿也没有再坚持，任由着顾阿婆拉着自己又走进了顾家。
女学生忙迎了上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欣喜：“新闻上讲晚上会有风雪，侬两个外乡人还是不要出去乱跑啦，就在阿拉家里住下吧。”
还没等霍司沉和洛卿卿说话，顾阿婆就已经先替他们回答了：“是要住的，阿晴去把楼上阁楼收拾一下给他们安顿好不啦？”
“好啊，阿拉这就去！”
女学生偷偷瞥了霍司沉一眼，被他发现之后赶紧收了回来，拎着扫把腾腾腾的踩着木质的楼梯上了阁楼。
顾阿婆的面上像是松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她姆妈，侬跟阿拉进来。”
中年女人还在灶火上忙活着，闻言点了点头，草草收拾了一下厨房的东西，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从善如流地跟了进来。
“姆妈侬叫我啊？”
顾阿婆脸色阴沉，手里还攥着洛卿卿的手腕一直不肯松手，另一只手挥了挥，“去把门关上，来了贵客，要说点事，不要让青青听见。”
中年女人一听，神色也逐渐正色起来。
她站起身来，轻轻把门关好，回到顾阿婆身边坐好。
看着面前的两个主人家都似乎有些如临大敌的样子，霍司沉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味来。
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恶意，他决定静观其变。
洛卿卿的目光在整个小屋子里转了转，目光定在了墙壁上的一块八卦镜上。
这东西她可太熟悉了！
“阿婆，你也是道门中人吗？”
顾阿婆有些激动，叽里呱啦说的一堆上海话，洛卿卿听的一头雾水。
还好有个中年女人，口音能比顾阿婆好一些，还能做一个短暂的“翻译”。
“小姑娘，你认识樊桂花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
洛卿卿点了点头：“那是我奶奶。阿姨，阿婆认识我奶奶？”
“那就是了，”中年女人笑了笑，俯下身对顾阿婆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顾阿婆瞬间眼圈就红了，黄豆大小的泪珠缓缓滚落，拉着洛卿卿的手因为过度激动而用力，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只能向霍司沉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司沉收到信号，微微笑了笑，轻轻把洛卿卿的手解救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微微揉捏着，替她缓解疼痛。
与此同时，他抬头问中年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顾阿婆跟小洛的奶奶是同门？”
中年女人含笑点了点头：“没错，阿拉姆妈从前也是在明霞山上潜心修道的，樊桂花算是她的曾徒孙。不过她离开正阳观的时候，樊桂花还未出生，只是能推算出她的徒孙后来收过一个女徒弟是叫这个名字。这位小师傅身上带有她们正阳观的惊鹊铃，姆妈一眼就认了出来。”
洛卿卿一下子就惊了。
顾阿婆是她奶奶的师奶奶？
不对，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骂人呢……
按照她们道门的规矩，见到了本门派的老祖宗，是要行大礼的。
洛卿卿从霍司沉的怀里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顾阿婆的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师祖奶奶再上，受洛卿卿一拜。”
“快起快起，赶快起来，地上凉……”
顾阿婆扶着她站了起来，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一眼霍司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