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秦风，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我温小寒就是死，都不会忘记你！”
温小寒在秦风的轮椅前缓缓跪下，近乎哽咽地大吼。
秦风可以恨他，但怎么能说他忘了秦风呢？
他……怎么可能忘记，曾经有人对他那么好，他如果忘了秦风，他还是人吗？！
“噗。”秦风突然笑了，眼睛都笑出了一条缝，他揉了揉温小寒的头，“都八年了你还是没怎么变，怎么动不动就扯到死了？听我把话说完啊。”
温小寒怔怔地仰着头看着秦风的笑脸，明明在笑着，秦风的眼里却有泪。
“小寒，我曾经是恨你的，那天晚上我没能想起全部的事情，所以那天早上对你那么冷淡，看见你因为我的态度难过，我想我应该有种报仇了的快感的，可是我莫名其妙很难受。”
“后来秦白把你这八年发生的事情都和我说了，那天让你陪我去复建我本来是想和好好聊聊，可没想到你看着我复建却是一副随时都要吓哭的表情，我就开不了口了。”
“这一个星期陆陆续续我又想起了很多事情，原来是我让你去找一个能宠你一辈子的人。你找到了，我想我是该和你说声恭喜的，不过抱歉，我现在还是开不了口。”
秦风说到这里顿了顿，把温小寒拉了起来，他不说温小寒是打算一直跪下去吗？
“秦风，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变心了，这才多久，我就变心了。”温小寒站了起来，可很快又坐到了地毯上，在秦风的轮椅前哭的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委屈。
“都怪我胆小，葬礼的时候我没有看你的遗体一眼，我如果看了，我一定能发现遗体不对劲，那样我……”
“然后呢？你想怎么做？小寒，我当时的情况很可能做一辈子植物人，你要让我当植物人都当的不安心吗？小寒，这件事我很感谢我父亲，他做的很好。”
“有什么好的！”
温小寒听到秦风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抓住秦风的衣领崩溃地哭吼。
“秦风，你少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以为你的决定是为了我好？秦彬能守你一辈子，我难道不能吗？秦彬知道你会成为植物人，好歹还有个盼头。我呢？”
“我TM当时只想跟着你一起去了！”
“秦风你知道吗？我当时是真的想死，不想活了！”
“我真的……不想活了……”
温小寒越说声音越小，眼泪不断往外流可心里的委屈一点都没有减少。
是，他知道他当年才十六岁，整天就知道逃课打架，去酒吧驻唱赚点生活费和温寒对着干就能乐呵好一阵子。他看起来那么糟糕，可秦风还是喜欢这样的他啊！
然而到关键时刻，秦风也认为他没办法依赖是吗？
他真的是个烂人，媒体和网名的指责没错，他的少年时代比臭水沟里的烂泥还要恶臭。
“小寒，我从来不后悔当年做了那个决定。”秦风狠狠抱住了温小寒。
“你还不后悔！如果你不让秦彬骗我，我就不会遇见闻择，现在我们俩就会和以前一样幸福啊！”温小寒疯了一样挣扎，忘了秦风腿脚不便。
秦风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抱住了温小寒，但还是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和温小寒一曲滚到了地毯上。秦风没有再说话，沉默着抱着温小寒，任温小寒抓着他的衣领大声哭吼。
秦风从未见过温小寒如此崩溃，他渐渐害怕温小寒会不会被他逼得有了心理问题，幸好温小寒把嗓子哭哑了后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即便如此，秦风仍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唯独这件事，他不能认错，一辈子都不能认错，他如果有一点动摇，温小寒又该怎么办？
“秦风，你真的不后悔吗？即使这八年我已经爱上了别人，已经不爱你了。”温小寒伸手也抱紧了秦风，声音喑哑又难听。
“我会觉得遗憾，但不会后悔，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样选择。”秦风轻轻拍着温小寒的背，原本盛满悲伤的眼里现在满是悔恨。
但是秦风不会让温小寒看见此刻的自己。
“小寒，你都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心，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重生一次，我都可以放下过往重新前进，你也该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秦风声音低柔，像摇篮曲般诱人进入他编织好的美梦。
可时光荏苒，温小寒终究不是八年前那个没有主见，秦风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少年。
“秦风，我说过，我不会忘记你，自然也不会忘记我们的曾经。”
“你想放下、想忘记都是你的事情，我温小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深爱过一个叫秦风的男人。”
温小寒突然抬头看向秦风，每一个字都犹如针线把秦风亲手割裂的心，自信地缝了起来。
秦风哑然，缓缓埋首在温小寒的肩窝，他早就该发现温小寒长大了，连个子都高了不少，他现在可以完全依赖眼前这个男人了。
但终究是错过了。
……
温小寒把秦风背回了温寒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晚上秦风洗了澡，温小寒亲手帮秦风吹干了头发。在秦风的要求下，温小寒给闻择打了视频电话。
秦风让温小寒先出去，然后和闻择聊了很久很久，久到温寒抱着秦白回来时，温小寒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辛苦了。”温寒轻声说，从来美国开始，温小寒就一直在失眠，担心黑眼圈太重，每天去医院前都要抹一层厚厚的遮瑕。
温寒往壁炉里又丢了两根柴，然后抱着秦白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风和闻择聊完后，温小寒都睡醒了，迷迷糊糊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让秦风生了好一会儿气。
他只是腿有些使不上力气而已，那里又没有影响，深爱的人就躺在身边，还是洗完澡衣着轻便的状态，他要怎么才能熬过这慢慢长夜啊！
秦风不爽地掐了下温小寒的脸，然后开始用手机拍照录像，直到手机256G的内存全部被温小寒占满，秦风才慢慢扶着墙走进了温诺的房间，他可能要靠这些照片和录像过很久了。
温诺惊讶地赶紧扶把秦风扶着坐下，惊慌失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温医生，偷听可不是好习惯。不过如果你现在能送我回医院，我就原谅你。”秦风淡淡浅笑地说。
“风，太晚了，不然你先睡我房间吧，我去沙发上睡，你不用担心！”温诺强作镇定，劝说。
秦风摇了摇头，坚决的态度让温诺的心中瞬间万里冰封。
温诺想他或许一直在自欺欺人，即便他可以以在国外生活久了习惯变了的理由，让秦风接受他喊秦风为“风”这样亲昵的称呼，但秦风自始至终都喊他温医生。
即便没有想起温小寒，秦风也一直知道自己心里住着一个很爱很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