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此战,我军歼敌一千零二十三人,算得上是战果颇丰。
但我军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不仅粮草辎重被全部焚毁,更是战死了一百多名弟兄,受伤的人数,也首次超过了三百人。”
很快,乔天养便统计好了敌我双方的战损,并神色沉重地向李琚禀报了最后的结果。
听见乔天养报出来的数字,簇拥在李琚身侧的众人,皆是忍不住沉下脸来。
因为这一战的伤亡人数,几乎已经与众人从长安一路走来,在路上战损的将士的总额持平。
可以说,从李琚率兵冲击皇宫开始,到一路走到交河故城之前,他们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哪怕是当初被陈玄礼带着数千大军像撵狗一样撵到泾河畔,损伤也就一二十人罢了。
但今日这一战,便让大军一路走来的战损总数,翻了整整两倍。
这样的结果,饶是众人皆已经心如铁石,也有些难以接受。
“狗娘养的关陇世家,该死!”
哥舒翰一拳砸在戈壁上,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恨不得带兵折返回去,将这些世家全都杀一遍。
李琚倒是没什么表情,毕竟这个结果,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以世家的能力,给他造成麻烦,属于情理之中。
不给他造成麻烦,那才是扯淡。
所以,他只是轻轻摆摆手,便接着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继续上路。”
听见李琚的命令,饶是众人再怒,也不得不回归现实。
只不过,随着众人回归现实,粮草辎重尽数被焚毁的难题,也接踵而来。
薛延愁眉苦脸道:“殿下,如今咱们军中粮草尽数被毁,而此地,距离龟兹少说还有半月路程,接下来的日子,难道要让大家伙饿着肚子赶路吗?”
听见薛延的问题,除了哥舒翰与乔天养还有徐冲三个知情人之外,李瑛,李瑶,李林甫也瞬间看向李琚。
都好奇李琚准备如何处理这个难题。
当然,他们倒不是觉得李琚不能处理这个难题。
毕竟李琚是出了名的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们只是好奇,李琚究竟会从哪里变出来足够两千大军吃上半个月的粮食?
李琚迎上众人眼中的疑惑之色,面上也总算有了一丝表情。
他扯出一个不算明显的笑脸,摇头道:“当然不是,大家伙放心,粮草之事,我早有定计。”
“早有定计?”
听见这话,众人顿时更加好奇。
还欲追问之时,便忽听得西边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还有敌人?”
众人瞬间凝重起来,齐齐扭头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入目所及,只见数十骑未曾打出任何旗号与标识快马奔腾而来。
但还不待众将预警,便听得李琚大声笑道:“喏,粮食这不是来了。”
“粮食来了?”
听见这话,众人先是一懵,紧接着,便忍不住面面相觑。
所以,这些人,是殿下寻来的帮手?
可他们不是刚进西域吗,哪里来的援军?
“吁~”
众人疑惑间,那数十骑也勒马悬停,急急翻身下马,朝李琚小跑而来。
“见过殿下,我等来迟一步,还请殿下恕罪!”
远远的,那数十骑中为首的二人便一边朝李琚拱手行礼,一边告罪。
“哈哈哈哈,高将军,封将军,别来无恙啊!”
李琚大笑着,带着众人朝两人主动迎了上去,随着两人露面,他眼中也再无半分隐忧之色。
至于其他人,则是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八弟,这二位是?”
李瑶凑在李琚身旁小声问了一句,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人。
“这位是高仙芝高将军,这位是封常清封将军,都是咱们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听见李瑶的问题,李琚当即给众人介绍了一番两人的身份。
而众人听见可以绝对信任这几个字,再看向高仙芝和封常清的眼神,顿时就变得火热起来。
终于,终于他们也有援兵了吗?
天可怜见啊!!!
就在众人欣喜于援兵到来之时,李琚也给封常清与高仙芝二人介绍了一遍李瑛和李瑶的身份。
两人闻言,也不敢怠慢,忙朝李瑛和李瑶见礼。
一番见礼结束,双方正式相识,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高仙芝与封常清环视一圈不远处狼藉的战场,再看看李琚等人的现状,立即就猜出他们遭遇了什么。
于是,高仙芝收回目光,向李琚建议道:“殿下,此处非是说话之地,末将等人在前方三十里处的绿洲里设立了补给,殿下不妨移步绿洲再行歇息,如何?”
对于高仙芝的提议,李琚自然是欣然应允。
当即命哥舒翰将这个好消息传达下去。
而将士们得知前方有水源和粮草补给,身上的疲惫也是瞬间一扫而空。
纷纷打起精神,开始继续西行。
......
......
与此同时,长安。
武惠妃的寝殿内,气氛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各类珍贵器皿的碎片撒了一地。
显然,殿内刚刚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
而武惠妃此刻正喘着粗气,手中紧紧篡着一封写着陈玄礼已经奉命班师回朝的密报,满脸怨毒的坐在一张床榻边上。
床榻上躺着的,则正是形如枯槁,眼神呆滞,没有半分生气的寿王李琩。
“废物,都是废物!”
就在这时,武惠妃忽然再次大骂出声:“陈玄礼无能,王倕该杀,夫蒙灵察.......也是个首鼠两端的逆贼!”
“李琚......那小畜生.......他凭什么逃出生天?”
“我的琩儿,我的琩儿啊!”
她声音尖厉,如泣如诉,仿若困兽,眼中恨意滔天,心痛如刀绞。
可即便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李琩仍旧是没有半分动作。
只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像是没了灵魂。
“娘娘息怒,息怒啊。”
一旁圆滚滚的牛贵儿见状,忙颤声劝慰。
硬着头皮道:“娘娘,陛下此举,恐有深意。河西,西域,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王倕,夫蒙灵察皆是手握重兵植被,若被逼反......”
“深意?”
武惠妃猛地打断他,眼中寒光四射:“你的意思是,我儿的仇就不报了吗?”
牛贵儿被吓了一跳,赶忙下跪请罪,颤声道:“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只知道,李琚不死,本宫寝食难安,陛下优柔寡断,被劳什子大局所困,本宫却不能坐以待毙!”
她倏地站起身,在殿内焦躁地踱步,脸色越发怨毒。
“王倕......夫蒙灵察......”
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无尽的恨意中滋生。
忽然,她顿住脚步,咬牙切齿道:“陛下不动他们,本宫来动。”
“该死的李琚.......还有那些胆敢包庇逆贼,藐视天颜的逆臣,本宫要你们为我儿偿命!”
言罢,她冷着脸低下头,看向牛贵儿,吩咐道:“去,让关陇七大世家在长安的主事将他们家主请来,本宫要与他们共商大计。”
牛贵儿浑身一颤,赶忙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