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见下人的禀报声,屋内二人都有些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下人冲进屋内,气喘吁吁道:“殿下,相爷,圣人谕令,准备于四月二十六起程返回长安,小人.......小人......”
“砰!”
下人话还没说完,便见李琩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满是惊愕。
“怎么可能,父皇不是要明日朝会才做决定吗?”
他惊愕一声,猛地盯住冲进屋内的下人,眼神骇然道:“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牛仙客亦是满脸不解,赶忙起身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把气喘匀了再说。”
下人呼吸急促,赶忙深深吸了两口气,解释道:“朝廷.......朝廷刚刚发了邸报,说是圣人,圣人准备于二十六日起程,返回关中避暑,邸报现在刚贴出来,小人得知消息后,便赶忙来报,一刻都没有迁延!”
“怎么会这样?”
听见下人说出来龙去脉,李琩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牛仙客也懵了,眼中满是茫然与惊愕。
不是说明日的朝会,圣人才会做出最后的决定吗?
怎么今日就发了邸报?
这也太突然了!
“莫非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或是长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牛仙客愕然一瞬,率先回过神来,转而朝李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琩回神,瞬间明白了牛仙客的言外之意。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沉声道:“本王这就进宫去见母妃,问一问什么情况。”
“好!”
牛仙客闻言,果断应了声好。
这次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李琩也不欲浪费时间,起身便出了牛仙客的相府,带上仪仗直奔洛阳宫而去。
洛阳宫,玄武城后宫,武惠妃像是知道李琩会来,早早的便遣散了宫人等着。
所以,李琩一进宫,看见的便是武惠妃阴沉着脸,靠在软榻上。
“母妃!”
李琩叫了武惠妃一声,刚准备道明来意,却被武惠妃伸手阻止。
看见武惠妃的动作,李琩愣了一下。
却也只得先朝武惠妃行了一礼,随即走到她身旁落座。
武惠妃靠在软榻上,目光扫过匆忙而来的李琩,语气阴沉道:“为你父皇突然返京之事来的?”
李琩赶忙坐直身子,问道:“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父皇突然变卦?”
“变卦!谁告诉你你父皇变卦了?”
武惠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李琩又是一愣,下意识问道:“那是什么?”
看着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的李琩,武惠妃神色更加阴沉。
她眯起眸子,良久,才从牙缝里咬出来几个字:“不是你父皇变卦了,而是你又输了。”
“输.......”
李琩更是懵逼,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又输在了哪里,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看着自家傻儿子懵逼的样子,武惠妃都差点被气笑了。
但她也没卖关子,冷声解释道:“你二兄和三兄的折子,今日早间,便已经送到了你父皇的案头,你父皇看过之后,最终选定了你二兄的方案,让户部尚书李元纮先行赶往长安,筹备一切返京事宜。”
“什么?”
李琩陡然拔高音量,猛地站起身来,整个人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父皇不是说.......不是说......”
武惠妃冷笑着看着李琩,追问道:“怎样,你父皇说了什么?”
李琩话说到一半,忽然脸色一白。
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李隆基只说要他们三方拿出一个方案出来,对比一下优劣,却没有说这份方案必须要拖到明日朝会上再交。
顷刻间,他脸上的血色消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一屁股坐了回去,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紧接着,他心中陡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不甘,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声道:“这不公平!”
“公平?”
听见李琩这话,武惠妃更是直接被气得笑出声来。
但她也没有安慰李琩的意思,只是面色冷淡道:“这一场合,你确实输了,不过不是输在手段上,而是输在底蕴上。”
李琩蓦地回头,愕然道:“什么意思?”
迎上李琩茫然不解的眼神,武惠妃脸上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坐直了身子,扯了扯嘴角,摇头道:“牛仙客此人,终究只是一粗鄙武夫,使他为相,或可过度,却做不到如李林甫那般周全。”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反观你二兄那边,虽张九龄偶有起落,但李元纮,韩休,裴耀卿等人皆是一时之选。”
李琩还是没太明白武惠妃此言何意,这是在对比双方的班底吗?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问。
但话到嘴边,又有些问不出口。
看着李琩欲言又止的样子,武惠妃忍不住叹了口气。
沉默一瞬,她摇头道:“以前的时候,是母妃想岔了,总以为只要你受到你父皇的喜爱,那个位置,早晚都会是你的。可如今思来,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总归都是利益使然罢了。”
李琩眉头越发紧皱,因为他忽然察觉到,武惠妃或许在酝酿着什么。
而武惠妃的下一句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见武惠妃面色陡然肃穆起来,一脸正色道:“此番回到长安之后,咱们还是得设法将李林甫扶起来,然后.......打蛇打七寸!”
李琩心头惊了一下,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张了张嘴,小声问道:“母妃的意思是?”
武惠妃摇摇头,却是并未细细解释,只是眼中潜藏着浓烈的杀意。
经过这一遭,她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光靠寻常的朝争,她恐怕是很难将李琩推上那个位置了。
所以,她必须要采取一些其他的手段,来一劳永逸!
只不过这些话,暂时还不是和李琩细说的时候。
她这个儿子,城府还是太浅了些!
思及此,她长出口气,看向李琩叮嘱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吧,过些日子,咱们随你父皇一块儿回长安。”
李琩心有不甘,可对上武惠妃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也只得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