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全部投注到姜父身上。
尤其是厉烬。
“什么是我？”姜父脸色苍白道：“什么当年？”
“当年派人……又下令将您丢出去的，就是他！”保姆，也就是当年为厉烬接生的护士，赵美兰斩钉截铁道：“我记得很清楚，他嘴边，有一颗不明显的黑痣，就是他！”
厉影紧接着想起来：“上一次宴会，他确实没有到场！”
姜父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边，随后，他也猛然想了起来。
他瞳孔不敢置信地瞪大，浑身颤抖不休：“是你……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你竟然没死！”
姜如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猛然紧张起来。
“唰。”
厉锋腰间的匕首被厉烬拔走。
他蹲在姜父面前，他下意识想往后闪避，然而，极度的恐惧下，反而四肢瘫软，根本动弹不得。
厉烬掀起眼皮，他那双眼平日就显得格外凶悍，如今，却极为平静，可任谁都能感知到，他这极度的平静下，那宛如深海般深不可测的汹涌。
他问道，“是谁指使的你。”
姜父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撕拉！”
他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根小指猛然飞出，正弹在姜母脸上，她双目圆睁，爆发出更加尖锐的惨叫。
“救命啊！来人啊！杀人啦！”
薛灵灵也惊恐的尖叫出声，姜如意忙捂住她的嘴，然而，自己也是脸色煞白。
厉烬一个眼神，厉影立刻捂住姜母的嘴，把她拖到一边。
他再一次问道：“你背后是谁。”
姜父因为疼痛，浑身都在颤抖着抽搐，根本回答不上来。
厉烬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再次抬手——
“啊！”
又是一蓬血色飞溅。
“完了。”厉影小声道：“先生平常不会这样的，他这是……受刺激发病了。”
他精神本就经不得刺激。
如今寻觅多年的杀母仇人出现，竟然还是姜如意的亲生父亲。
种种事件叠加，他竟然就这么发病了！
“什么？！”姜如意震惊：“那怎么办？”
厉锋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赶紧出去，省得祸殃池鱼。
厉影正在紧急通知孟阙过来。
“没办法，让他出气吧。”厉影顺便评估了一下：“等这人被剐得差不多，应该就能了……吧？”
“你开什么玩笑！”
姜如意实在是接受不了这血腥的画面，而且她对上一次厉烬敌我不分甚至自残的场景心有余悸：“万一这更刺激了他怎么办？到时候让他再剐自己还是剐你？”
厉影顿时被问住了，格外底气不足道：“先生有数。况且，这个时候拦，才是真正把自己送上去剐。”
而姜父已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身下弥漫着一摊血色。
厉烬就蹲在他面前，他身上、脸上都溅了鲜血，面无表情地重复着继续问那一个问题。
但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期待答案的样子，只整个人宛如没有了人性只知杀戮的猛兽，让人望之心惊，甚至不敢多看。
“去给我拿支强效镇定剂。”姜如意低声道：“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要能放倒他的都行。”
“啊？”厉影愣了一下。
“去啊！”
厉影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给她搞回来了。
姜如意握住，将手背在身后。
“岁岁！”薛灵灵想要拦她：“太危险了。”
“总得试试。”毕竟，她曾经跌跌撞撞的成功过一次。
“灵灵，你先出去去安全的地方等我。”姜如意挣脱她，上前一步——
“厉烬。”姜如意深呼吸一口气，扬声道：“你这样问话，他就是想答也答不上。”
厉烬闻声转头，他连瞳孔，都泛着令人心悸的红色。
看到姜如意，他眸光宛如鹰隼锁定猎物般的视线牢牢锁住姜如意，竟丢下姜盛起身：“我倒是忘了，你是他的女儿。”
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姜如意下意识后退。
然而，厉烬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扯了回来，染着血的手掐住她的下颌，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涌入鼻腔，熏得姜如意想吐！
“你为他求情。”
“你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我……”姜如意忍着不适：“我知道，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厉烬眼珠缓缓转动，而后，他真的低下头。
就是现在！
姜如意抓住机会，举起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针尖快速逼近厉烬的脖颈。
可以预料的成功，近在咫尺！
然而，她的手猛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针尖堪堪停留在他的肌肤前，却没能成功刺入，只划破一点肌肤，流出两滴血珠。
竟然……失败了。
姜如意脸色顿时煞白。
厉烬另一只手抬手一抹，鲜血瞩目。
他瞳孔红色血丝弥漫，被背叛的怒火充斥他的大脑！
“你要杀我？”他手背青筋寸寸暴起：“你竟然要杀我！”
姜盛竟然就是杀害他母亲的人。
他不止一次想过，等他找到那个人，罪魁祸首，连同他的家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可她却是姜盛的亲生女儿！
他第一反应，就是宁愿背叛誓言也不想动她。
可她竟然背叛他！
为了姜盛背叛他！
凭什么！
他对她这么纵容，她竟然还要帮别人！
被背叛的怒火充斥着头脑，方才才剐过姜盛的，犹在滴血的、冰凉的匕首猛然紧贴在姜如意的脸上，带来隐隐的刺痛，姜如意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部起来。
“岁岁！”薛灵灵惊呼出声。
“先生！”厉影同样喊道：“你冷静点，她不是要害你。”
两人同时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厉锋及时拦住：“你们也想死吗！”
“滚！”厉烬回头厉喝一声，同时扬手一挥，匕首上的血迹在他们鞋前留下一道血痕：“敢过线，死。”
两人僵硬的同时停下了脚步。
厉烬视线重新落回姜如意脸上，只觉得这张脸可恶至极，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几乎要凝为实质：“连你也要背叛我。”
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眼底猩红，手背青筋暴起，用力之下，姜如意脸上硬是被压出伤口，渗出血线。
她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当然不能活。
她还想要背叛他！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安心。
她看不到，因此，疼痛与恐惧更是通通加倍放大。
姜如意用力抓住他的衣袖：“厉烬……”
她连喘息都极为克制，嗓音带着浓烈的恐惧与哭腔：“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疼……”
一滴泪，从她眸中滚落，猛然砸在厉烬手上。
“啪嗒”一声，留下滚烫的温度，让他情不自禁的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