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陆荏2021-05-13 10:584,783

  时光躺不住岁月流淌,春秋无情的在进行交替。转眼间,曾经懵懂的年纪逐渐开始抽长。曾经稚嫩的脸孔日渐阴沉,时间很好的掩饰了她心里的伤痛,可是却依旧无法磨灭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寒清沐站在那陌生而熟悉的大门外,将近9年了,当初她的父亲将她扔进全日制学校后,他们之间的鸿沟就永远无法逾越!他们之间的误会也就越来越深,肩上的背带松了,她微微拉上,犹豫着还要不要进这个门。这里还算是她的家吗?每一次的放假回来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回家仿佛成了例行公事。回来后压力不仅没有少,反而日益加大了。看着这个家熟悉的地方变变变,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来了,就连唯一关心她的人,管家张伯也因为年纪过大而在前年回家养老了!现在回来,她都不知道该找谁说说心里的话。这个女人手段真的很厉害,一步步不断侵占着家里的一切,包括她的父亲!父亲?想到这里寒清沐拉着背带的手青筋毕露,他还是她的父亲吗?她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快要忘记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存在了。

  “你是谁啊?”这时一道稚嫩的女音传来,寒清沐回头一看,对方有些惊喜“姐姐?是你啊?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啊?快点进去吧,妈妈和爸爸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的。”她急忙打开大门,兴奋的说道。

  是吗?寒清沐沉默的越过她,对于寒思漪的话她一句话都不信。径自往里走,但是淡漠,冰冷的眼神随着周围的摆设而逐渐黯淡,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家里必定会大变,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的翻天覆地,她看着那个曾经秋千架的位置如今已经布置成小花室。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这里所有属于她的记忆都将化为灰烬!浓浓的悲伤袭上心头,这里还算是她的家吗?

  “爸爸,妈妈,姐姐回来了。”寒思漪蹦蹦跳跳的跑进大厅,扯着大嗓门说道。

  寒清沐立在大厅外,她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父亲,可以那么温柔,这么慈祥的跟子女说话,在她的记忆中爸爸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笑脸,每次她看见爸爸那张雷公似的脸她就在心里打鼓,爸爸是不是讨厌她!果然寒霸宇在看到她之后,笑容瞬间隐没,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回来了?”

  她无言点头不由得苦笑,恐怕不止讨厌,更多的是厌恶吧!为什么,为什么那样的笑容她永远都得不到?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给她一个那样的微笑!寒清沐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与嫉妒!她嫉妒那些可以拥有他笑容的人,可是同时也深深怨恨父亲对自己的冷漠。同是他的女儿,为何待遇却如此不公?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她是妈妈所生的吗?

  “清沐回来啦?怎么站在门口,赶快进来啊!你吃过没有,我去叫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余叶兰上前关怀的说道,“难得你回来,阿姨要给你好好补补。”

  岁月的沧桑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印记!她依旧美丽,热心。但是那样的温柔与热心却温暖不了清沐的心。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接纳她!尽管她的确是无辜的,但是她的妈妈因她而死却是事实。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妈妈临死那痛苦的惨状,午夜梦回她常常被噩梦惊醒,妈妈死得太痛了,尸骨无存!

  “不用了,我累了。”清沐淡淡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那你就先回房间休息,等晚饭好了我再叫你!”余叶兰也不勉强,她知道在清沐心里一直都有一根刺,但是她也同样相信时间是磨练一个人的最好东西。她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关心她,用心给她足够的爱,总有一天清沐会相信自己是真心把她当成女儿的。

  寒霸宇看着她转身上楼,消失不见,他不禁有些埋怨“进来那么久,连声爸爸都不叫。”

  “你还好意思抱怨?你今天不是专门在家等她的吗?刚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有你这样当人家爸爸的吗?”余叶兰没好气的看着丈夫。

  寒霸宇有些不安的扭头,他的确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要跟她说,可是一看到她进门的那刻起许多的话竟无从说起,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哑不已。他们本是父女,可是终究是因为分开太久,如今见了面竟不知要如何相处了。

  “下午茶准备好了吗?”寒霸宇不愿意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他改口问道。

  “等子琪踢球回来就可以了。”余叶兰知道他又在逃避,她也就随他,毕竟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嗯嗯嗯。”寒霸宇拿起报纸。

  “要叫清沐吗?”余叶兰不安的问着,“我觉得她刚刚的脸色不太好。”

  他想了一下,“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寒清沐虚弱的坐在地上,房间还是她原来的风格,她听着下面那些热闹的笑声,孤独紧紧缠住了她,那样的家她总是无法融入!因为那个不是她的家,妈妈,我该怎么做才能把爸爸抢回来呢?到底要怎么做爸爸才会愿意给她一个微笑?他们明明是父女,可是却偏偏连陌生人都不如!她不要这样的关系!她不可以就这样将爸爸让给他们,清沐不甘心,她一定要将爸爸夺回来。

  晚餐桌上

  年纪最小的寒子琪拿着筷子一会放下,一会拿起。他求救的推推妈妈小声的嘀咕道“妈妈,怎么她一回来大家都不说话了?”害他都不敢捣乱,以前吃饭他总是可以吵吵闹闹吃自己最爱的那道菜,而开始如今那烤鸡翅正在某人面前,害他连夹都不敢!

  “嘘!”余叶兰小声看着儿子说道“你爸爸正在和你姐姐商量事情呢。”

  “可是?现在是吃饭时间啊”寒子琪心有不甘的抱怨道。他就是不喜欢那个人回来!

  坐在对面的寒思漪朝弟弟做了一个嘴巴的拉链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你说你没在学校住宿?”寒霸宇语气尽量平缓的问道。

  “是,我已经决定搬回家里住。”经过一下午的深思熟虑,寒清沐终于想通了,她和爸爸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他们是父女不是陌生人,她不要他们像仇人一样相处,尤其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他一个亲人。她不想连这个唯一的都失去了。她要回来,不管是有多难,她都必须抢回属于自己的爸爸。

  寒霸宇微微点头,“你决定吧。”他没有异议,因为他心里也认为九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很多事情,也许让她回来是正确的决定!

  回来是第一步,可是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该如何去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寒清沐想了很久,难道向爸爸撒娇?那样太恶心,而且她也做不来!像寒思漪那样?当个白痴动不动就哭?可是那样也太丢脸了,而且更不是她的风格!那么,到底该怎么做?

  思前想后,寒清沐还是决定用老办法!那是最古老却又是最管用的方法-----成绩。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有其他什么别的好方法了。往后她暗下决心,要么就是不比赛,要比就必须拿下第一!她要用自己的实力去赢回父亲对自己的关注。证明他以前忽略她是错的。

  15岁初中毕业,她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省第一中学。以后更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竞赛,测验,寒清沐的名字总是占据在排行榜首位,傲人的成绩不仅尽得师生的爱慕与关注,就连媒体也竞相拿她跟寒霸宇另外两位子女做比较。一时间,寒清沐的名字成了家喻户晓的口号!考试就是要向寒清沐前进!然而这些轰动她都不看重,她唯一看重的人只有她的爸爸。她期望可以得到父亲一个肯定的目光。

  可是寒霸宇却被那些报道给激怒了。

  他怒视着寒清沐,怒斥“你念书就念书,你看你跟媒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嫌两个弟妹在学校没人欺负是不是?”寒思漪和寒子琪因为新闻报道的关系,已经被记者追踪拦截好几次了,就连学校的同学都忍不住那他们来比较,这样让不堪忍受压力的思漪哭着跑回家诉苦,说她不想上学了。老是被同学们笑!而寒子琪就更加讨厌寒清沐了。

  “我没有!”寒清沐无视那些报章杂志,她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访问!他这样冤枉她,让清沐心里极度难受!

  就连旁边的余叶兰也觉得丈夫说话有些过了,她忙圆场“霸宇,你说什么呢!少说几句!”

  “你闭嘴,我跟我爸爸的事不用你管”她不要余叶兰的假惺惺!

  “总之,以后你专心年你的书!别再玩这些花样!”寒霸宇冷冷的看着她。

  这还是她的父亲吗?连问都没有问就判定她死刑,他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寒清沐仰天长笑!转身离开。

  到底这么辛苦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她拼尽力气所得来的一切,最后竟成了讽刺她的绝佳武器!这么辛苦得来的成绩算什么?到头来还不如几滴眼泪来得珍贵。清沐有些难以承受的走在大马路上,她看着天上那孤单的星辰,寻找着属于亲人的那一颗星星,妈妈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这样的父亲,她争来有用吗?回家,是不是做错了?

  这种夹带着悲伤而又颓废的一周过去了。

  难得的假日不用补课,寒清沐破天荒的骑车回家。她才刚进大厅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开了,奇怪!她不在家时候,难道还有别的人进过她的房间?寒清沐迅速奔上楼!在里头玩闹的的姐弟一看见她突然出现均吓了一大跳。

  “姐……你回来啦?”寒思漪心猛地一跳

  寒子琪倒是不以为然,他小声嘀咕“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清沐先是看到倒地的墨水瓶,然后……她神色大变的冲到角落,捡起那已经被墨水染黑的布娃娃,灭天的愤怒瞬间冲上脑门。

  “谁干的!说!”举起布娃娃,清沐无比冷静的问道

  姐弟两面面相觑,半响思漪才上前一步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弄脏了它。对不起!”思漪低声讨好的说道。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她最厌恶的便是看见这张矫揉做作的脸。

  “不然你想怎样,不就是一个布娃娃嘛!”子琪看不下去了!

  “子琪”思漪拉住弟弟,“对不起姐姐!”

  “是谁允许你们进我房间的?”清沐压制着愤怒,挤出声音

  “当然是我爸爸啦。反正爸爸说你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而且又有书柜,可以给我们当书房用!不信你去问爸爸啊”寒子琪有恃无恐地说着,他才不怕她嘞,反正爸爸又不喜欢她!

  “子琪,你少说两句!”思漪有些害怕的拉住弟弟

  是他说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寒清沐痛心的想着这句话背后的涵义。

  那么是不是说明一直以来他都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从头到尾,他的心里都没有她这个女儿!对吗?

  寒清沐欲哭无泪的看着天花板,终究,她还是输给了他们!她承认她输了,她不会哭,不会装可怜,不会装软弱,她败的一塌糊涂。

  “那么谁允许你们动我房间的东西的!你妈没教过你们,别人的东西不能碰吗!”她已经无力去跟他们计较房间问题了,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怨恨!但是,妈咪留下来的布娃娃,是她最在乎的东西,她绝对不能容忍它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姐姐,对不起!我给你洗干净!”思漪忍不住哭了!她真的好怕清沐生气,好怕!

  “哭?”清沐仰手一巴接一巴的打下去,“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动不动就哭!你哭啊,再哭啊!”

  “啊,姐姐不要”思漪被打得头昏目眩!

  “住手,不许你这个疯子打我姐姐,爸爸,妈妈!”寒子琪冲到门边大声呼喊

  “哭啊!你哭啊!我所有的一切都让你给毁了,该哭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凭什么哭?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这个世界就会为你停止转动吗?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妥协讨好你吗?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啊!”清沐只觉得脸颊剧痛,她倒在床上,眼前一花,她抚摸脸颊,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父亲!她一心一意想抢回来的父亲!此刻正一副恨不得杀了她泄愤的表情!原来在他寒霸宇眼里,她这个前妻所生的女儿毫无地位可言!那么她还争什么?

  清沐摇晃着撑起身子,她一次次的问自己,这样的父亲,她还要争来做什么?

  余叶兰心疼的看着女儿被打肿的脸,悲痛的说“孩子,都是妈不好!”她抱着思漪对清沐说“你恨的人是我,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与思漪无关!她是无辜的!”

  “妈,不是你的错!是她先打姐姐的”子琪愤恨的指控着

  “都给我闭嘴!”寒霸宇严厉地喝道!“清沐,道歉!”

  “做梦!”寒清沐只是冷冷的回应道

  “我要你向思漪道歉!”发怒的雄狮最不能惹,偏偏清沐就是那个拔须之人!

  “我没有错!”

  “你打人就是你的错!”寒霸宇试图说服她!

  “那么你也有错!”清沐毫无畏惧的顶回去!

  “你!”寒霸宇看着这个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女儿,他无法置信他们之间的隔膜竟如此深了!

  “你以为当初送走我的决定很好吗?你错了,那样只会让我更恨你而已,寒霸宇,你女儿脸上的伤全是由你一手造成的!”清沐知道当自己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她已经豁出去了!什么父亲,她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

  “你?你怎么跟你妈一样,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寒霸宇只觉得心痛难当!他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跋扈嚣张的女人!

  “怎么?这回你倒是想起我妈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你的情 妇,迷得失魂落魄了!”清沐句句带刺插 进余叶兰的心,也彻底激怒了寒霸宇!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滚!”

  寒清沐冷冷一笑,

  “这话是你说的!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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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心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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