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僵着脸不语。
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许贺兰猛地往外走，“我去叫她不要弄了，还是等老贾回来。”
宋砚叫住他，淡淡道：“应该没那么夸张，我也从未吃过她做的饭，所以不好下定论。况且，只一顿饭而已，何必去打击她的自尊，刚才你不是叫她多备几道，她兴致勃勃准备了，中途叫停似乎说不过去。”
许贺兰讶然看着他，“修谨，你怎么对她如此纵容？别告诉我你真的对她有意思，这小丫头虽然长得可爱机灵，可到底是小了点，又生的干扁柴瘦，小豆芽菜一样，你的喜好未免也有点太……”
宋砚懒得听下去，直接白他一眼，“教书埋没你了，你该去写话本，到街上说书。”
将人从面前拨开，径直从他身边穿过，去书房。
……
天色渐暗的时候，老贾从外头回来了，果真带来了已经入职的消息。
和宋砚两人汇报完之后，他走出内院。
看到厨房里点着灯，便狐疑走进去。
居然看到王墨在里面切菜。
案板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鲜美食材。
只是她的刀功，实在是让他不敢恭维，黄瓜片被她切的薄厚不一，还有几片从刀背滚落掉在地上。
案板上到处堆满了食材，东一块西一块，乱七八糟，毫无条理。
他居然在一个盘子里看到了切好的西红柿和辣椒混合在一起。
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不相干的食材放在一起，难不成西红柿配辣椒炒？
老贾越想越惊悚。
“咚……”
王墨突然扔下菜刀，吹着切断指甲盖的手指尖嘀咕： “嚯嚯嚯，这刀好锋利，亏得这几日稍稍留了指甲。”
“阿墨姑娘，你歇着吧，让我来！”
老贾再也看不下去，挽着袖子就走进来。
“不要！你快出去。”王墨很坚持，“今天我要独立下厨，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老贾：“不然这样，你掌勺，我给你打下手？你这样一个人忙活周转不开的，我帮你拾掇拾掇案板也行。”
王墨很是高调地拒绝，“不用，我答应许大哥今晚做一桌丰盛的，给他个惊喜，所以今天我会拿出最精湛的本事来，你进来帮忙，不就泄露我的独门厨艺。”
老贾想了一下，没有继续坚持。
虽然阿墨姑娘的刀功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是这两天她提供的菜谱还是非常高质量有创意的，他照着她给的菜谱，做出的菜肴都是香喷可口。
按理说她理论知识丰富，就算刀功不好，炒出来的菜应该也不至于太离谱。
在经过了一系列初步的准备工作，王墨开炒了。
宋砚推开书房门，看了眼天色，往外院走去。
刚来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里头呲啦一声。
热油下锅的声音。
接着里面传来一声略带懊恼的“擦”。
厨房里。
王墨看着锅里黑糊的炒鸡蛋，大受打击。
“搞毛啊，菜谱说静等至热油冒烟下锅，我明明看到它冒烟才下的锅，可是鸡蛋怎么黑了？”
“啊呀！？我去，锅怎么又着火了！”
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有糊味从厨房里窜出。
宋砚一阵无语。
他快步往前走，还没走进，和往外跑的王墨撞了个满怀。
宋砚：“……”
看着眼前，一张脸如花猫一样，黑一块灰一块的女孩。
颇觉滑稽。
错开身与她拉开距离，“菜切好了？你去休息，我叫老贾来炒吧。”
王墨手里举着铲，看到宋砚出现，怪不好意思的，“不用不用，方才一时不察，没掌握好火候，不过都是一些小插曲，我已经解决了，呵呵。”
宋砚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被杂乱的案板惊了一下。
“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王墨摆摆手，要强地说，“不用，真的不用，我可以的，一顿饭而已，有什么搞不定，事实上我只是因为很久不做饭生疏了，你快去堂屋等着吧，你在这里会影响我进度。”
她笑眯眯地催促宋砚离开。
立马冲进厨房里，把糊锅拿到外面倒掉。
重新洗刷过后，开始第二次尝试。
这一次，不等油冒烟，凉油就倒入鸡蛋液。
还别说，炒的虽然慢了点，但好歹没有再糊掉。
虽然卖相不怎么好看，黏黏糊糊的一团，但味道应该不差什么。
糊锅事件让王墨觉得，所谓的菜谱也不可尽信，她可以一半用菜谱，一半自创。
比方说那道西红柿炒辣椒就是她自创的。
她想吃这个已经很久了，辣椒微辣，西红柿酸甜，这两样搭配在一起一定是绝配。
估计是这种口味，不怎么符合主流，在21世纪，大多数餐厅的菜单上都没有这道菜。
第三道菜，红烧小羊排。
王墨认认真真的按照菜谱，先撒了白糖进油锅。
片刻后，白糖化了，在油锅里冒出咕嘟咕嘟的泡泡，王墨用铲子搅了搅，还没怎么地，突然就发现锅底又开始浓烟四起。
她一急之下，来不及倒葱姜，赶忙把羊排扔进去，然后二话不说倒上水，盖上锅盖焖煮。
因为手忙脚乱，桌上的碎姜末洒在地上，葱丝也和别的菜弄混。
王墨想找新的生姜切姜末，却怎么也找不见，忙乱之中，还碰到了醋壶。
案板上五颜六色，她分外抓狂。
她不是盲目自信的人，经过几道菜的实战，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是做菜的料。
但已经夸下海口，这时候叫人来帮忙，岂不是自打脸。
硬着头皮炒了三道菜，看着案板上还剩下许多切好的菜。
灵机一动，干脆把剩下所有的菜，全倒进锅里，来个大乱炖。
做多错多，干脆四道菜搞定。
半个时辰后。
随着王墨一声开饭了。
一直在附近徘徊的老贾，第一时间冲进厨房帮她盛饭端菜。
进门时面带笑容，端着菜走出时满脸沧桑。
宋砚和许家叔侄已经在凉亭里坐好。
尽管都有了不祥的心理准备。
但看到王墨忙碌了一两个时辰，成品还是很丰富的，多少都存了些期待，说不定有意外。
王墨盛着米饭走过来，看到大家期待的目光，心里微提，“那个，我第一回下厨，也许口味有些欠佳……”
许安向来对她温和，还没品尝就给她台阶下，“第一次做饭，委实不易，我看你进步空间很大的。”
宋砚淡定提筷夹菜，菜入口的瞬间，咀嚼的动作似乎有片刻停滞。
接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用饭。
不过王墨觉得，他今日用饭的速度慢了不少，夹菜的频率也不如往日在家里时那样高。
许贺兰肚子早就饿了，捏着筷子，东张西望十分兴奋。
“看起来卖相都还挺特别，尤其是这道羊排，呈黑色，可见色浓酱香，一看之下就让人胃口大动。”
实在没什么夸赞处，他绞尽脑汁夸了一句，率先夹一块羊排。
在嘴里咀嚼了一口之后，先前还兴奋活泼的人，诡异地沉默下去。
王墨：“许大哥，好吃你就多吃点。”
赶忙用公筷又帮他加了一块进碗里。
许贺兰：“……不不不，你别管我，你吃你的，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