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假装毫无察觉宋砚探究的目光，淡定地举着筷子大快朵颐。
心里却，警铃大作。
宋砚是在怀疑到什么，还是揣测到什么？怎么今日的目光有些诡异？
而旁边的宋老太，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这段时间，小两口的感情增进了不少，从前眼观鼻鼻观心的阿砚，今日目光居然一直往阿墨身上落。
宋老太那叫一个开心，觉得这个家越来越其乐融融了。
只是，想到一件事，又忍不住叹了叹气。
埋怨地看了宋砚一眼。
宋砚：“……”
很是莫名奇妙地看了宋老太一眼。
吃干净最后一口饭，干脆地放下碗筷，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宋老太一把拦住。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外出散步。”
宋老太不赞成地撇撇嘴，“你这个习惯可以改了，原先是没成亲，你一个人爱往哪儿去往哪儿去，现在都有了媳妇儿，还散哪门子步，我看你们两个忙碌了一天，还是早点上床歇下。”
“我不累。”
“我不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
宋老太惊呆，笑容僵在嘴边，看看王墨，又看看宋砚，“……那你们一块去散步消个食？”
“娘……”旁边的宋琼落，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不像平日里那样开开心心，明显有些低落，寡言少语。
她站起身，“您就不要干涉大哥和大嫂的安排了，他们想几时睡就几时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您干嘛操那么多心。”
其实人家两人根本就是假夫妻，她娘什么都不明白，搞不清楚状况。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宋老太咧了宋琼落一眼，“不是我老婆子管得多，你们知不知道，那天在祠堂里，隔壁江家儿媳妇没有胡说，她是真的怀孕了！最近去城里养胎去了！阿砚你自个儿算算，你们同一天成亲，可是人家已经先一步开枝散叶，你和阿墨怎么就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等宋砚说什么，她又喋喋不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阿砚，这件事你可要抓紧，娘不管你在外头做什么，留个后是最重要的，娘在家帮你带孙子，你安心去忙你的，你不能让娘白盼着……”
“这种事急不来。”宋砚淡淡道，别有深意看了眼王墨，“况且阿墨还小，等她再大些兴许就有好消息了。”
王墨：“……”
立马察觉到，宋老太焦虑的目光。
“阿墨，咱听娘的话，再多吃碗饭，你太瘦小了……”
王墨余光看见宋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郁闷的嘴角直抽抽。
对宋砚把锅递过来的行为，很是鄙视！
捉弄之心骤起。
立马撇着嘴反驳，“我不小了，最近营养也很足，明明是相公他太忙。”
宋砚看向王墨的目光，蓦然凌厉，“我很忙？我怎么不知道？”
宋老太皱了一下眉头，就看向宋砚，“既然不忙，怎么这么久还是没动静？有问题该看郎中看郎中，该服药服药，不要讳疾忌医。”
王墨差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眼看着宋砚的脸色有点发黑，赶忙解释： “咳咳，其实他确实有点忙，不过您也别太担心，这种事是急不来，反正我们还年轻……”
正要再宽慰几句，突然发现，宋老太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水光。
“……小孙儿的衣服，娘都备了有10多套，小鞋子20多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们两个别敷衍娘，别让娘干着急，成吗？”
老太太眼里带着浓浓恨铁不成钢和期盼。
宋砚脊背一僵，“娘，这种事顺其自然便是，哪有催来的。”
王墨也抿了唇，内心五味杂陈。
没想到宋老太对小孙儿如此执着，原本是打算敷衍来着，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吭声了。
“我也不想催，可是你们成亲这么久还没点夫妻样儿，天一黑，各自不见踪影，到了白天又是各忙各的，就连隔壁江家儿媳都怀上了，一想到她黄大翠过些天又要来耀武扬威，娘能不着急，不上火吗……”
“知道了。”宋砚看向王墨，沉稳有力道： “那今日就早点歇下。”
宋老太吸了吸鼻子，点头，“这还差不多，对了，只耕地不上肥也不成，明日记得去药房里抓些药补补身子。”
宋砚得嘴角，僵了僵， “我身子还好。”
不等宋老太再说什么，就忍无可忍拽着王墨进了屋。
宋老太捂着嘴一笑，拉着宋琼落早早退出去。
留下王墨在屋里和宋砚干瞪眼。
宋砚点了灯，打开一本书，正要坐下来阅读。
窗户冷不丁响起几声叩击，宋老太的声音在外响起。
“阿砚，不早了，就不要读书了，早点和阿墨歇着吧，啊。”
宋砚：“……”
王墨坐在炕上，露出无奈苦笑，“不然还是把灯吹了吧，好让娘以为咱们睡下了。”
宋砚没说话，用指尖捻灭了灯芯。
转身，月光下，打出长长一道影子。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竟让王墨觉得有几分紧张。
她赶忙钻进被窝里，“我先睡了，晚安。”
却听着黑暗中，宋砚突然说道：“你到底，是谁？”
王墨：“……”
宋砚莫名的话，却让她心中翻起惊天大浪。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安归不安，她到底也没表现出来，而是眨着眼睛，疑惑不解地问：“什么我是谁？”
宋砚深深看她一眼，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查过，从前的王墨，性格谨小慎微，沉默羞涩，绝不会和我开那些玩笑，更不可能调查推测到太多江鸿渊的私事。”
“人都会变的呀。”王墨一脸坦然，不紧不慢的解释，“况且你了解到从前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在王家那样的环境下，我必须隐藏自己的实力，其实真正的我根本不是从前表现出来的那样老实巴交，我要真是个老实懦弱之人，也活不到现在。”
宋砚凝视着她，也不说话，好过了好久，丢出一句，“你身上有太多匪夷所思，一件两件是偶然，秘密太多了，又怎么解释。”
“我无须解释。”王墨慢慢直起腰，从被窝里坐起来，嘴角微微抿起，“信任我的人，不会在意我的过去，更不会探究我的秘密，而讨厌我的人，无论我怎样解释，也得不到他们的信任，况且人本身就是充满秘密的生物，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对别人剖析的清清楚楚呢？保持点神秘不好吗？”
一句话落下，屋里再度陷入安静。
王墨并未看到，逆光黑暗中的宋砚，嘴角了然地勾起了。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我是不是王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现在的王墨才是最好的王墨，你说呢？”
宋砚在黑暗中转了身，声音透着一丝淡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