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没有忽视这个细节,她直觉舒文珮的反常一定和王得贵有关。
在这个时候,跟踪王得贵,说不定会有收获,但派谁去呢?
王墨转念想到了,培植自己的势力。
以前她只是把精力放在制药,提取抗生素,以及招揽一些做买卖得用的小伙计。
这些人做买卖很好用,但做别的事儿就差了点劲。
而她也不能什么都靠宋砚兄妹解决,长远打算的话,的确需要扶植几个会功夫的心腹。
当然,王墨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
人才不是大街上的烧饼,花几文钱就能买到手。
尤其是,又有能耐又品性上佳还肯俯首为奴替她出生入死的,这样珍贵的人才尤其可遇不可求。
王墨势单力孤,不像大家族有自家数代传下来的家仆辅佐,那些人出生就签了死契,又从小受到良好的培植,是能为主人做大事的。
而她毫无根基想凭空找一个忠于自己的忠仆其实很难。
多想无益,只能慢慢留心,有合适的人就留在身边培植。
暂时她只能先借助宋砚的势力追查。
王墨把舒文珮和王得贵私下里来往这件事儿,告诉了宋砚。
她一直都知道,宋砚手里有一批类似于暗卫的手下,以前这些人应该大部分被宋砚派往外地,但最近可能是手边要办的事儿多了,王墨就明显觉得宋砚身边的暗卫变多了。
最直观的感受是,来家里的生面孔变多了,隔天就有不一样的人物出现,或给宋砚汇报一些什么,或关上书房门在里面低声议事,反正挺神秘的。
王墨其实猜到宋砚应该在做什么布局,是和金陵有关,而不仅仅是最近发生的事。
不过宋砚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这一次,她以为宋砚会像从前那样,听到她查到的异常,直接私下里找人去处理。
她没想到,宋砚却沉吟片刻,说道:“那天我派去查探江鸿渊那两人,你可还记得?他们一个叫吉瑞,一个叫丰年,我让他们以后跟着你做事,听你差遣。”
王墨:“……”
当场受宠若惊了。
她最近正想着培植自己的势力,宋砚立马就把自己的人手送给了她。
看她半天不吭声,似乎有顾虑,宋砚便解释道:“这两人都是跟着我超过十年的,忠诚可靠,不但擅长跟踪调查,做保镖护院也没问题。”
“我不是不信任他们的实力。”王墨忙说:“只是有点意外了。”
在宋砚的私事领域,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有一层无法戳破的屏障。
宋砚不会告诉她他在做什么,她也不会去探究。
所以跟在宋砚身边给他办事的人,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为己用。
宋砚笑的凉丝丝,“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很小气之人?”
王墨讪讪一笑,“没有啦,只是你对有些事一向很谨慎,比如你身边那些人,私下里是很少和我接触。”
宋砚瞥她一眼,“之前不是没考虑过送你几个人手,只是觉得你用不到,送给你也是大材小用,但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事你可以自己拿主意,相信你可以处理的很好。”
王墨由衷地感谢,“谢谢你,我虽然不知道你很多事,但我却想的到这些人才对你来说很重要,而且他们真心服从的也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先接受了,但是,等忙完了最近的事我还是把他们还给你。”
这话落下,宋砚缄默了。
久久沉浸在,她给的触动当中。
自从十二年前离开金陵起,他就被迫一夜之间成长了。
所有人都依靠他,所有人都等着他拿主意,等着他负责任。
随着这些年势力壮大,他越发成了大家的主心骨,然而他举目四望,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只能像颗求活的树苗一样,拼命向上生长,努力长成参天大树,才可以庇佑身边所有的人。
只有王墨,不是汲取他的能量保护自己,而是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依靠。
那是一种,来自情感的支持。
这么多年,只有王墨支持了他。
得知吉瑞和丰年都在外院等候她差遣,王墨开开心心出去了,没有注意到宋砚波澜的心绪。
宋砚看着她的背影,回味她的一番话,笑容慢慢爬上眼底。
但很快,又被浓浓的不舍替代。
京城那边差不多搞定,去金陵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这也就意味着,分别的日子提上日程了。
意识到黯然的情绪动摇了他的心志,他立刻强迫自己不许想,强迫自己回忆起儿时遭受的苦难,想那些拼命救自己而死的人。
想着这些,直到内心完全被复仇填满,再无任何杂念。
他大步走回到书案前,打开一张地图,仔细翻看。
那是一张城防布控图,在绘制细致的地图上面,标注了镇南王府在金陵各个势力。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复制着地图上的一切,将那座熟悉且陌生的城市,在脑海里描摹无数遍。
-
同一时间。
金陵城镇南王府。
日上三竿,大殿上却一片昏暗,门窗未开,整个殿里充满一夜未散去的奢靡酒气。
软榻上,宋思励从一场宿醉中惊醒,身侧的美人在怀里睡的正香甜。
他不由得火冒三丈,朝着跪在地上的奴婢怒斥:“狗东西,这么早就来吵本世子好眠了,有什么事还不赶紧说!”
“侧妃娘娘来了。”宦官诚惶诚恐地说:“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在侧殿等您,这都已经快正午了,娘娘急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您叫起来,有重要的事和您说。”
“什么,姨娘。”宋思励脸色顿变,一骨碌坐起身,“更衣!”
不到片刻,便风尘仆仆来到侧殿,摒退左右之后,将大门紧闭,走上前,“娘!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平时从不正大光明来找我,今日怎么这般鲁莽?”
侧妃崔莺四十多岁年纪,却保养得宜,是个白瘦的美人儿。
她看着满脸酒气,眼圈青灰明显纵欲过度的儿子,不由得怒从中来,气道:“我再不来找你,只怕你要醉死在温柔乡里了!”
王妃溺爱宋思励,什么都依着他,如此的溺爱,既让她的儿子尽享荣华富贵,也让他变成了如今这番不思进取的模样。
俗话说惯子如杀子,王妃不作为,她作为亲娘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思励整日沉浸在酒池肉林里乐不思蜀。
“娘……你何必说的如此难听。”宋思励解释说:“昨日是意外,下头人送来了京城带来的好酒……”
“啪!”
话未说完,响亮的一巴掌落在脸上。
宋思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崔莺,“娘,你我母子许久不见,你何故一见面就打我!”
“你知不知道,王爷快不行了。”崔莺厉喝道,“在这种节骨眼上,你不赶紧拉拢你的幕僚,视察你的军队,居然有闲心在这里花天酒地!”
“怕什么。”宋思励不以为然道:“我是世子,老东西一死,朝廷的文书过来我就立马承爵……”
话未说完,又是被崔莺愤怒打断,“你糊涂啊你,你知不知道,老东西身边的魏廷三天前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