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渊,你还真是不要脸,都到这时候还敢吹大话,你有钱还吗!”
忽然,一道清脆的嗓音,在不远处愤怒地响起。
江鸿渊抬起头,一眼望过去,对上了不远处出现的刘小蛮。
“你是故意的。”他声调很低,透着刺骨的冷意,“今日故意请我吃酒,让我付账。”
“随你怎么说。”刘小蛮狠啐了一口,“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对你一点半点好,我现在只是拿回我为你付出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江鸿渊琢磨着她的字字句句,敏锐地问:“要钱可以,我要知道理由,我到底何处得罪了你,前几日不是好好的,我自问对你一片真心。”
“呵呵……”刘小蛮给了江鸿渊一个分外鄙视的眼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在你的家乡你无恶不作,混不下去便来到金陵作恶,你以为我是什么破烂都收的垃圾桶吗,还想利用我,恶心!”
“说我恶不作,谁告诉你的?”江鸿渊反问她,犀利的目光里透着浓郁的探究。
“你不用激将法来套我的话,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足够了。”
江鸿渊很是冷静地道:“我告诉你,你被骗了,我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小蛮讽刺道:“是吗,你要真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你做的那些恶也不会那么快传到我耳朵里。”
江鸿渊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刘小蛮这句话也从侧面证明了,是有人告诉了刘小蛮什么。
难怪山谷里那些人一夜之间蒸发了。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宋砚。
他已经做得那么小心,在离开安县的时候,确保没有任何人跟踪的情况下,宋砚居然还是提前预知到了一切。
居然在他不曾留心的时候,使了诈,挑唆一个女人对付自己,太卑鄙无耻下作了。
他恨极恼极,不自觉的便吐出声音来。
刘小蛮听完之后,鄙夷的呸了一声:“说别人卑鄙无耻下作?你怎么不想想,你要是没有害别人的心思,别人为什么会花精力来对付你呢?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只有你可以利用别人,一旦有人反过来教训你就是下作?到底无耻的是谁?”
一旁的赵千总,很是赞同地接了话:“你污蔑你的一位同乡远赴金陵私募军队,想要拉着我去告发他,可惜你连证据都拿不出来,想用几句糊弄人的鬼话说服我,你以为你多大脸呢?”
“还好,我没有被你这种无耻下流的人,迷晕了双眼。”刘小蛮摇着头说道:“原来有些人真的可以表面上俊美非凡,却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儿,以前算我眼瞎,但今日起不会了,你最好把欠我的都吐出来!”
江鸿渊眯起眼睛,谈判道:“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你们先放了我,给我三天时间,我自然会弄到钱。”
他知道此刻再辩解什么都是无益,这两人根本就是打定主意不信任他,与其废话,不如闭嘴,想想怎么逃脱。
“没钱,那就去蹲大牢吧,我刘家也不差你那七千两,我只要你得到应有的教训就够了。”刘小蛮说:“姐夫,我不要那些钱了,你们直接把他抓走吧,记得让他在牢里吃吃苦受受罪,以免他不长教训,以后还到处坑蒙拐骗。”
赵千总听了就抬起手,吩咐手下去抓捕江鸿渊。
江鸿渊知道赵千总这次是来真的,再不想反抗,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当即和官兵们打成一团。
这些士兵个个都是带刀,骁勇善战,没多大会儿,江鸿渊身上就受了轻伤,渐渐他开始体力不支,最终一不敌十,还是被士兵们俘虏了。
鼻青脸肿的,被带到牢里关押起来。
江鸿渊在牢里过了审,被判打三十个大板子,浑身的银票和钱都被搜刮一空。
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刘小蛮和赵千总出手教训过后,便不再关注他了。
江鸿渊并没有遭受长期羁押。
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他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走在大街上,所到之处,人人避之不及。
三十板子,不多不少的惩戒,搁在往常不算什么,但他身上本来就有痼疾,这一次又受了伤,牵引了旧伤,让他走路的姿势都十分怪异。
他来到一家店铺门前,靠在墙边,抬头眯眼看着当空的烈日,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
该死的宋砚。
居然设局害自己。
除了宋砚,不可能有别人。
江鸿渊心里的戾气喷薄而出,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恨不得立刻就把宋砚撕成碎片。
听到周围指指点点,其中甚至夹杂着嘲笑声,铁青的脸上多了一抹阴冷。
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唯有的两次,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殴打,都是拜宋砚所赐。
他眼底闪过阴骛晦涩的光芒,仿若毁灭世界的地狱之火。
既然宋砚不让他好过,那他不好好回敬一番就说不过去了。
反正现在宋砚已经知道他人在金陵,接下来他反而无需顾及了。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计划出什么纰漏。
江鸿渊走在大街上,两天未进食,饿得头晕眼花,他趁一个孩童不注意,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馒头,孩童哇哇大哭,周围乱成一锅粥,他却转身就跑。
来到一条没什么人的胡同里,靠在墙边,大口啃着馒头,然后闭着眼休息。
他耐心的等到夜深,倏然站起身,隐没在夜色中。
顺手抢劫了路人的衣裳和钱,又找地方把自己打理干净,受伤处抹上药膏,接着神不知鬼不觉现身在红楼。
他翻身进入早就打探好的房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屏风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坐在琴凳上练琴的女人。
能在短短半年内迅速跻身头牌,证明这个女人不但有美貌还有心机手腕。
现在近距离观察,江鸿渊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面貌姣好,五官明媚,皮肤白皙,是一种落落大方的美,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眼波温柔,无形中又给人一种撩人与妖媚的感觉。
端庄与妩媚结合,的确是惹人喜爱,相信大多数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突然,高山流水般的琴声猛停下。
琴弦被暴力地拍动,嗡的一声杂音,几乎炸破鼓膜。
下一刻,江鸿渊就对上了女人防备的视线,“你是谁?偷偷潜入我房间想做什么?”
江鸿渊等的便是这一刻。
他从屏风后现身,款款走到正厅里,启唇道:“鄙人姓江,来自安县。”
敏锐地察觉到,当自己吐出安县两个字时,舒文珮掩藏在眼底一闪而逝的涟漪。
面对不速之客舒文珮并不慌乱,挑挑眉问:“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江鸿渊开门见山地说:“只是替你感觉到不值罢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阁下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卖艺的女子,只懂得抚琴沏茶跳舞,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明白,在我看来,人生没有值不值,只有想与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