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人群瞬间沸腾,王守财一家人喜难自胜,齐齐欢呼雀跃。
毫不意外的,人群里传来一阵嘲讽声。
“我就说嘛,她肯定是要输的。”
“自以为认得了几个字儿,学会拿笔了,就开始沾沾自喜,可结果呢?还不是被王心柔碾压。”
“做人啊,要认得清自己的实力,明明比不过,非要和人家比,到头来是留下笑柄,自取其辱了。”
在这片议论声中,王墨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嘴角微勾,透出几分嘲弄。
在王浩把两人的默写放在一起对比时,村里的另外几名童生,急忙围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人的默写。
有人就发现了不对。
“等等!”
一位张姓童生,突然指着王墨的文章,激动地大声说:“王家老三也写对了,而且是全部正确!”
一石激起千层浪。
满院子议论纷纷的人群,骤然间安静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张童生。
“你开什么玩笑。”王浩皱起眉,“我刚才仔细的检阅过了,她写的分明没有一句是对的,从第一个字便错的离谱。”
“哎呀,王兄,你是疏忽了,你仔细看王墨写的,她可是把整篇文章,从末尾到开头,倒着默写了一遍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已经把这篇文章滚瓜烂熟的记在心里,就算是倒着默写,对她来说也没有丝毫难度,赢的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什么!”王浩脸色剧变,疾步来到王墨的书案边,拿起她的文章目不转睛地看。
越看,脸色越白。
看到最后,他抬起眼,面色复杂的看了王墨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拿着这篇文章,来到王怀德面前。
“太爷,对不起,方才是我一时糊涂,疏忽了,王墨的这篇文章也写对了,只是,她用了几分小聪明,将文章从最后一个字默写到第一个字,按规则,她是犯规了,这怎么判?”
他话音落下,别说是王怀德,满院子的人都震惊了。
王墨竟然有这样大的能耐,能把一篇文章给倒写一遍?他们莫不是听错了!
一旁的王心柔,怔然呆了半响,突然,她近乎失态地奔至王浩身边,一把拿走他手上的文章,“给我看看!”
她不敢相信,王墨居然会有这样的天分。
她自问已经是天才了,可刚才那样的情况,她能正着写一遍已经是把记忆力发挥到极致,倒着默写,她想都不敢想!
王墨能倒写出来,那岂不是说明了,王墨的天资远在自己之上?
不不,这不可能。
一目十行扫完整篇文章之后,她脸色已是惨白如雪。
彻底失去风度,心态失衡的咬住唇,喃喃说:“这是犯规,这不公平。”
王守财和张氏立马就冲上前帮腔,“是啊,族长,这不公平!都说了是默写一遍,谁允许她倒着写了,她不讲规矩,这一场比试是她输了!”
王怀德沉下眼皮,一时半会儿的,沉吟不绝。
一时间,村民们激烈的争论起来。
“这场比试应该王墨赢!”
“胡说,应该是王心柔赢,只看她写的字儿,就比王墨好一百倍!”
“你懂什么,书以神采为上,浑然始通神,我们练字就是为了达到王墨这样的水准,王心柔那样的字,顶多是仿写的精妙罢了,哪有自己的风格?大家以后都照着一个模子写,这世上哪里还会再有书法家!”
吵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在场的另几名童生,也和王浩剧烈的争论起来。
“能倒着写出,而且书写的速度还要比王心柔快,证明她是有这个实力赢得这场比赛,你们不服气也没用,王墨,可是天才里的天才!”
“可她不守规则,怎么能判她赢?”
“今日比的是她两人的能耐,制定规则也是为了拿到准确的结果,现在王墨证明了自己强过王心柔,你们却又拿规则说话,你们如此偏心,不如别比试了,干脆就让王心柔胜出得了!”
王浩被怼得脸色难堪,咬牙切齿地说:“王心柔平日在村里就是公认的才女,她的水平我是清楚的,可是王墨,不是我在这里瞧不起她,我现在怀疑,宋秀才恰好教过她这篇文章,她早就提前背的滚瓜烂熟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在一炷香之内记得那么清楚,这一点,你们再怎么说,也无法说服于我。”
“你这么说就是输不起,硬是给自己找借口,怎么?你是看上王心柔还是怎么了?这样替她说话。”
“张川,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是说了又怎样,是你不公平在先!”
众人吵的沸沸扬扬,王墨却是事不关己的站在那儿,看好戏似的看着这一切。
原著里,大部分男子对王心柔都是怜香惜玉,暗自倾慕,却也并非全部。
就譬如这张川,就与一般的村汉子不同,七岁就进学堂念书,爹娘都是不可多得的三观正直,在家里,他得到爹娘良好的言传身教,他本性正直,嫉恶如仇,并不是个重皮相的。
可惜他的下场却挺凄惨。
他与江鸿波是同窗同学,因为质疑江鸿波考中秀才一事,四处上访,处处与江鸿波作对。
江鸿波对江鸿渊诉苦,说此人是嫉妒他的才学,嫉妒他的功名。
江鸿渊哪能容忍有人迫害他的弟弟,使了个计,令张川身陷囹圄。
“好了!都别再吵了!”
看到族里的子侄,差点和外姓人打起来,王怀德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制止。
“不过是第一场比试而已,你们犯得上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这一场就算她们平手,毕竟两个人都默写对了,后面还有两场,赶紧开始吧!”
王怀德三言两语的一拍板,判了个平手。
两边的支持者虽然愤愤,却没再提出什么异议,一场热闹的纷争,算是平息下来。
大部分村民,都是服气王怀德的判定。
毕竟相比起王墨一直以来的沉默寡言,他们更愿意相信王心柔是真正有能耐的,他们觉得,王墨就像是王浩所说的那般,在宋砚那提前学过这篇文章,所以才能拔得头筹。
根本就是,凭着运气冒碰对了。
只有王心柔,心里沉重的像是塞了灌满水的棉花。
在这场比试之前,她其实是自信满满,认为王墨不可能翻出什么太大的浪花。
可经过了这场比试,她发现,王墨的天资,很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发梗,像扎进一把尖刀,刀锋割的她一阵钝痛。
从前是她太轻视这个不起眼的三妹,同一屋檐下那么多年,竟然一直被王墨的扮猪吃老虎给欺骗蒙蔽。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轻敌,她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心思,对待接下来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