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若木鸡地立在那儿。
简直都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宋砚之口。
他向来是掌握所有细节，做到运筹帷幄却不急于挑明的那个人。
怎么这次……
他把心里的疑惑都写在脸上。
宋砚定定地看着他，眸中满是不悦和不满，“以你的人品，我又怎么会不同意，你何必躲躲闪闪不肯承认，非要我做出一些举动，逼你承认不可？”
其实宋砚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假意给琼落找一门亲事，许贺兰自然就跳出来了。
但是一来这次金陵那边事出紧急，镇南王传出病危，他必须要在近期行动，没有精力再和许贺兰玩试探的把戏。
二来也是受了自身选择的影响，和王墨的坦诚让他突然发觉，感情这东西就是越简单纯粹越好。
不要掺杂有太多的顾虑和考量，那些都会消磨掉单纯的情感。
就像王墨的处世哲学，想做就去做，不给自己留遗憾。
喜欢一个人就该光明正大的表明心迹，给她一个看得见的未来，而不是瞻前顾后思虑重重。
推己及人，所以，直接和许贺兰把话挑明了。
许贺兰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就有点别扭，现在被宋砚挑破，更觉得羞愧无颜面对。
觊觎了人家的妹子，却还躲躲闪闪不敢承认。
难怪宋砚这次沉不住气了，自己是做的有点不够爷们儿了。
“不是躲躲闪闪。”他斟酌道：“也不是不想承认，只是不敢贸然提出，怕你会不同意，但现在看到你的态度，我一下子放宽心了。”
许贺兰刚露出笑容，宋砚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我态度怎么了？我并没有答应。”他瞥了许贺兰一眼，冷淡而又挑剔，“方才我问你，如若她不愿意为你生儿育女，不想过相夫教子的生活，你又该如何？”
许贺兰张了张嘴，宋砚却堵住他的话，“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过几日再回答我。”
许贺兰猛然打了个激灵。
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差点就满口答应，明知道宋砚是个，凡事喜欢严谨的人，若是自己答应的太痛快，那就会显得草率轻率，不把琼落当回事，拿感情当儿戏。
于是他压着内心的狂喜，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明白……我会回去好好考虑的。”
相信明日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能够彻底打动修谨。
不传宗接代，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琼落，尊重琼落暂时的决定，他相信未来的某一天，琼落一定会改变，这种改变不是他的强迫或她的妥协，而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抉择。
人生到了一定阶段，生儿育女是必然的。
他知道琼落心中有一个英雄梦，这个梦总会有实现的时候。
到那时候，她一定会想成为一名母亲，在这期间，他会一直陪伴着她。
表态完，许贺兰“心事重重”地告辞离开了。
一出门，便卸去了满身沉郁，笑容满面，脚步生风。
修谨既然那般说，看来自己和琼落的婚事是稳了，哈哈哈，没想到修谨这个家伙这次这么痛快这么给力。
殊不知，他前脚走，后脚王墨便从旁边的屏风后走出了。
笑着说：“你这个台阶给的，差不多直接告诉他要把琼落许配给他了，他出门之后绝对嘚瑟死了。”
宋砚翘了翘嘴角，看向她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温柔而又有些笑意，“怎么大白天又小睡了？”
书房旁边隔开了一间用来休息的小卧房，王墨这几日有空就会在书房里查找一些大唐国和周边各国的地理风物等等，累了就在旁边歇息。
她狡黠一笑，“好容易把药铺的事完完全全交给罗焕然和新来的掌柜，我才可以偷偷闲，偶尔睡睡懒觉无伤大雅的。”
她说的轻松，宋砚却看得出她是太疲惫了，所以才会在白天小睡。
他透过屏风看了眼内室。
扫见小榻的枕边摆着的几本书。
目光顿时变得格外深意，“什么时候对边境和西戎感兴趣了？其实你不懂问我就可以。”
王墨朝着他眨眨眼，半开玩笑地说：“我要是告诉你，我推测不久之后两国会开战，西戎的铁骑从西北部入境，大唐国无力抵抗，节节败退，自此丧失了半壁江山，你会不会太吃惊。”
王墨本来打算，先半开玩笑吐露一些原著的内容给宋砚，观测他的反应，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可以慢慢把自己穿书的事告诉他。
一下子全部透底，王墨怕他无法接受，再者，她也怕宋砚根本不相信，当她胡言乱语。
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没想到，她话音落下，宋砚居然流露出赞同，点头道：“你分析的很对，我不会吃惊。”
这些剧情他已经从王心柔那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所以现在听王墨说，并不觉得有多震惊。
只是，心底流淌过一丝危机。
还有一丝，无法掌控未来的焦躁。
王墨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么她知不知道，按王心柔的说法，她并不是女主角，只是这本书里可有可无的配角，她的生命似乎早就应该终止。
而且王心柔还提到，在这次的结局里，王墨跟着他去金陵之后，会死于宋思励手下的乱箭。
王墨：“……”
她敏锐地在宋砚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低沉气息。
很浓重的阴郁。
提示着他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儿。
她挑了挑眉，顺着话题问：“为什么不会吃惊，难道你提前从某些渠道得到消息了？”
“是王心柔。”宋砚深深地凝着她，缓缓道：“她交代了，你我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而她是这本书的主角，你是配角，而且是穿越而来，占据王墨身体的一缕幽魂。”
王墨对上他审视的视线，面容却很平静。
她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
就算王心柔不对宋砚揭穿这一切，她也会找个时机主动对宋砚坦诚。
毕竟现在的情况变了，王心柔重生了，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上帝视角，如果宋砚什么都蒙在鼓里，王心柔就会利用这些信息差再次咸鱼翻身，甚至会走向上一世完全相反的道路，仇恨她，连带着仇恨宋砚而想尽办法作乱，阻碍宋砚兄妹的发展。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有些事，该让宋砚知道的，她不会藏着掖着。
王墨勾勾唇，很痛快就承认了，“是，她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本来的王墨，而是从异世穿越而来，以及，我这具属于王墨的身体，本来是炮灰的命运，只是因为我这个外来者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才得意苟活到现在。”
她顿了顿，微笑地看着宋砚，直接问出心里的问题，“所以，我算是一个另类，你会不会因此忌惮我，防备我？”
王墨的样子很随意，好像在宋砚面前没有半点思想包袱，就算被宋砚得知了所有的底牌，却连眉头都不带皱。
宋砚盯着她，突然，抬起手，掐了掐她的鼻尖，“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你就够了。”
没有质疑，没有太多表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王墨顿时绽开笑颜。
“放心，我是如假包换的我，从你认识我那天，就已经变成我了，以后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