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年则到了军营里头,刘白还在对自己的弟兄们嘘寒问暖,面上全是心疼的神色,徐述年大叫了他的名字,他诧异回头,过来殷切道。
“大哥,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徐述年有些不忍心开口,但是大局当前,他狠心道。
“刘白兄弟,不知道你现在身上还有没有精力去应付新的事情。”
刘百一听还有任务,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疲倦神色,反而神采奕奕道。
“大哥你直接讲吧,既然你都没有休息,我有什么脸去独自歇着?”
徐述年拍拍他的肩膀道。
“呼延虎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估计朱有芳已经逃得很远了,我怕呼延虎应付不过来,因此叮嘱他过了京郊最外头的茶肆就要回来,眼下算算时间他该是在返程的路上了,但是现在不抓到朱有芳,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刘白当即义不容辞道。
“大哥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祸端都是朱有芳引起的,我弟兄们受了这些伤自然要归咎于他的头上,我这就去追赶。”
说着,刘白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了一个趁手的刀,很快准备上路,徐述年急忙浇筑,心疼道。
“你慢些,鲁莽!你难道决定要一个人去么?这我怎么放下心?我这是要你去做任务,不舍得让你去送死。”
刘白抹了抹自己还沾着血迹的面庞道。
“大哥,我自信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掉汝南王,我的兄弟们现在个个都受伤了,只有我还毫发无损,我心里头过不去,看着他们难受,要是我不去追杀朱有芳,今夜我也注定无眠,要陪在兄弟身边包扎伤口、端送屎盆子。”
徐述年还要说,刘白已经制止,面色坚毅道。
“大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自己去,我这一次也是想要立下一个大功劳。”
徐述年无奈,只好放任他去了,而到了后半夜,呼延虎等人果然回来了,和徐述年预估的点儿差不太多,呼延虎气喘吁吁地将刀拍在了桌子上头,嘴里骂了一句脏话道。
“那朱有芳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带着这些手下们追了半宿,只是循着他们的脚印子,可是说来也奇怪,走到了后头,他们留下的痕迹竟然也消失了,我还想着要继续追赶,可是想到了您说的走到了茶肆就回来,于是没敢继续追下去。”
徐述年看着他们毫发无损的样子,心里头大松了一口气,只是还十分关切道。
“那你们查看了地上的痕迹,看看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呼延虎一算计,果断道。
“一开始的痕迹非常明显,走路的、骑马的,甚至还有乘着轿子的车辙印,看上去约莫有一百来个人吧,所以说他们到了后来如何将这么明显的痕迹抹掉的,实在是蹊跷……”
呼延虎正兀自纳闷着,徐述年却撑不住了,长叹道。
“这么多人!刘白兄弟肯定要遭殃了,我真地不应该让他去,特别还听从了他的固执己见,非得要让他耍着性子一个人去立功。”、
呼延虎听了也是愣了半晌才道。
“刺史大人啊,您让刘白一个人前去追杀朱有芳了?”
徐述年后悔不已,摇头道。
“我本来还要指派一些部下跟随他,好歹保险,可是他却坚持不要,也是个实话,我们刚刚作战完毕,现在手头上能站起来的好兵都没几个了,哪里还说去日夜兼程的赶路呢,刘白倒是没有大伤口,而且现在精神也还亢奋着,于是我就听了他的。”
呼延虎急忙道。
“那刘白兄弟这一遭可相当危险了!我知道他一向轻视汝南王这种养尊处优的王府贵族,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他对付这种文弱的人自然容易解决,但是朱有芳身边可是还有百十个人,个个都是挎刀的护卫啊。”
徐述年也后悔不已道。
“是啊,我不该放任刘白胡来。”
说着,他又摇摇头,自责道。
“我原本知道了朱有芳连夜出逃,想着他如此仓促的情况下肯定不会随身带着许多人,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王侯果然还是看中排面,人要多,而且出逃竟然还坐着轿子,简直是天下第一等荒唐。”
呼延虎冷笑道。
“何止是荒唐,他这次肯定就做好了绝对不会再回京城的打算,因此估计把那些值钱的小玩意儿统统都带着了。”
徐述年忧心不已,呼延虎看了也心疼,劝慰道。
“刺史大人,现在徒劳担心也没有用了,我们只好祈祷刘白兄弟吉人自有天相,现在京城里头的叛乱刚刚平息,还有许多事情要一并处理,您还是先去休息,回头帮助皇帝手势这一个烂摊子才是正事儿。”
徐述年无奈,也知道呼延虎说的话在理,可是他还是心里头无法释怀,认为万一刘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过错一定无法推脱。
于是他一面忙着帮衬政局,一面整夜的失眠,总是看看刘白为何还不回来。
徐述年盼望了两天,却是度日如年,到了第三天凌晨,他再也坐不住了,在堂内大发雷霆,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无能为力通过愤怒的方式一并发泄了出去,痛道。
“你们出动所有的人,赶紧给我出发去找回刘白,要一寸寸地搜寻他,每块儿地皮都不可以放过,京郊搜索完了没有,就到别的州府去,一定要给我找回来!”
众人都知道徐述年现在怒不可遏,也是心急如焚,于是当即听令。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刘白的部下,现在轻伤的好了些,便不忌惮跑长途去找人,而且他们也是真心实意地担忧刘白的安危,惴惴不安道。
“刘白大哥平日里头对我们那么好,可是现在却可能遭遇不测,我们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旁人过来骂这个小兵丧气道。
“呸呸,不干净不吉利的话千万别说,刘白大哥可是福大命大的人。”
说着,这些人更加卖力地搜寻,徐述年则在府里头焦急等待,嘴上也起了一个燎泡。
终于,在一天之后,这群人抬着刘白回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衣衫破旧脏乱,个个浑身都滚满了山泥。
他们刚走进了大堂,浑身就散发出了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这气味尤其和府上的熏香相冲撞,因此显得尤为猛烈。
旁人都躲开了,唯独徐述年奋不顾身扑上去看,只见刘白衣衫褴褛,脸上黑红夹杂,浑身伤痕累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