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眼看着这银子也不能马上就打动刘阁老的心,那就索性再给巡抚大人下一点猛药吧,反正来之前也有准备。
史大郎忽然莫测高深的笑了笑,“阁老,我其实是来给您检举两江巡抚大逆不道的事的。”
刘阁老登时站了起来:“什么,他要造反?”
史大郎摇了摇头,“这个到没有,只不过此人狂悖不堪,有些大不敬的行为而已。”
刘阁老瞪起了眼睛,“事关朝廷二品大员,胡乱造谣,可是要掉脑袋的!”
史大郎诚惶诚恐,“小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谣诬陷朝廷大员啊,这事两江人尽皆知。”
“什么事?”
“最近两江出现一个怪事,从地里忽然供出一尊石头佛像,当地老百姓都奉为神明。巡抚更是宣传自己就是佛子,是上天派来治理百姓的!还派人把出佛像的地方,保护起来。给两江摊派供佛捐,不少人都因之倾家荡产。”
“啊,有这等事?”阁老大吃一惊,“这是天大的祥瑞啊,他为什么不上报?”
史大郎摇摇头,“如果这是祥瑞倒也好了,怪就怪在两江突然出现一个黑莲教,其中教父就是巡抚的妻弟。老百姓由于交不起供佛捐,去衙求缓限。却被两江曾将军不问青红皂白全部斩首了!”
“有这种事?巡抚上报说乱民闹事啊。”
“这事他敢明说吗?再说,地理长出佛像的事,其实是在佛像下埋了黄豆,每天浇水,叫黄豆发芽,把佛像顶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灵异!”
刘阁老点点头,“话虽如此,但事情过去已久,没有证据,也是枉然。除非有些明显犯忌讳的事,不然难办啊。”
“那厮还说,只有佛才是真理,所有道士都是骗吃骗喝的神棍。”
“什么?”阁老登时站了起来,“有谁为证?”
“许多道观都被他拆毁,改建了黑莲圣子庙。还有一件事。”
“你说。”
“巡抚大人属鼠的,所以非常讨厌猫。更不允许百姓养猫。谁家要是敢养猫,就以谋害朝廷命官论处!所以,尽管两江鼠患成灾,也绝没有人敢捕捉。而且,他还组织了一次庞大的灭猫运动!”
“够了!”
刘阁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厮竟敢犯圣讳,还这么肆无忌惮,这还了得?你可有证据?”
史大郎从包袱里取出了一道公文告示,却是敬鼠神,灭猫妖的告示。
刘阁老哼了一声,“竟敢跟当今万岁对着干,他真嫌命长了吗?好啦,这事本阁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两江巡抚作恶多端,绝没有好下场!”
哪位说,为什么听说大员贪污,皇帝无动于衷,听说贬损道士灭猫,就急了?
原来这个皇帝是虔诚的道教徒,自称老道士。对于炼丹有深刻的研究,大臣谁说道士不好,轻则丢官罢职,重责杀头抄家。
再者皇帝因为老鼠曾经偷吃他丹药,对于老鼠深恶痛绝。所以特别喜欢养猫。听说谁虐待猫,定会问罪。
那巡抚仗着山高皇帝远,胡作非为,哪知道把徐述年逼急了,在这上面做文章。更厉害的事,这些事虽然不大,但全是犯忌讳的。
再说巡抚,这几天把徐述逼得无路可走,正在庆功。
“跟我斗,你还嫩!等收拾了你,红袖招可就是我的产业了,那个美丽的老板娘,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东翁切不可掉以轻心,听说徐述年内兄史大郎进京活动去了,一旦在哪里胡说八道一番,可就够您呛的。”
“哼,怕什么。我的银子都进了那些大佬的腰包,谁敢整我?真要深究,我倒了,他们也完蛋!”
“东翁……”
“好啦,我的赛诸葛,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公务。我叫倩娘唱一首我新添的竹枝词。”
这时候,走出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手拿红牙板,朱唇轻启,唱了起来。
“红罗帐里鸳鸯卧,碧玉池中菡萏香。为挽夫君千里志,时时着意换红妆。”
一曲歌罢,事业鼓掌叫好:“好诗,好诗,东翁不愧是东坡再世,李白重生!”
哈哈哈哈哈……
“师爷,你一年是二百两润笔钱吧,从今天开市,给你加五十两。每年二百五十两!”
“谢谢东翁,写写东翁!”
“只要你干得好,有机会给你弄个八品官坐坐。”
师爷登时斗志昂扬。
在江宁知府衙门,徐述年却一筹莫展。内兄去了这些日子,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除了什么事?
“东翁不必着急,”师爷王饶安推了推金丝眼镜,“史大郎做事谨慎,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想必正在运动,再等等吧。”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差人来报:“中丞大人派了人过来,叫您交出知府大印,革职听参!”
徐述年登时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饶安笑道:“您的官职是皇上简拔,吏部委任。就算要撤职,也要有吏部文书,一巡抚,只有参你的权力,却没有直接罢免你的全力。你就是不交印,他也无可奈何!”
徐述年来刀前堂,对来人如此说。来人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等办你的文书下来,你就等着杀头吧!”
不久,巡抚带着一众属官来到江宁衙门:“来人,把这个私自狎妓有伤风化的徐述年抓起来,听候处置!”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外面有人说:“锦衣卫奉旨办事,敢阻拦者,以谋反论!”
接着进来一个人,正式京城锦衣卫指挥使苍白。
他取出圣旨,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的巡抚某某贪赃枉法,信奉黑莲教邪说,愚弄百姓。使得民变迭起,罪大恶极。实在辜负朕天高地厚之恩。即刻着锦衣卫褫夺官服,打入囚车,交六部议罪。查封家产,家人男丁发配三千里,女眷官卖,钦此!”
啊,这不可能!
巡抚该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如狼似虎锦衣卫捉住,打入囚车。
不久以后,有个楚楚可怜的女子被官卖,正是巡抚小妾倩娘。
徐述年出资一百两,买了回来。
就在这时,史大郎回来了,对妹夫说:“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