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锦当时不肯说自己的学历,看来学历真的是她的短板。
不知为什么,他倒觉得有些可爱。
苏落锦正低着头工作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张远休这个人公私分明,虽然是看能力,但是已经是这个年代了,新鲜血液的流动也必不可少,看的大多都是学历,而且以季礼的能力,在这里磨练两年出去也能学有所成。
她见到过这么多的实习生,唯独季礼的能力比其他的人要高出一大截,换做是自己外婆说的话,季礼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不过可怜了,这奇才偏偏落在了她的手里。
苏落锦深感痛苦的摇了摇头,如果她将手里的这么一块绝世美玉雕琢坏了,列祖列宗可千万不要压不住棺材板才好。
“恩……”
蒸馏水冲洗过的地方,已经有不少的锈蚀掉了下来,那些都是沉淀了百年的东西,冲刷过后,这短剑的原貌已经有大半出现在空气中。
苏落锦蹙眉,南宋时期,字体已经很简单,这两个字也不难认出来。
上面写着:同心
苏落锦愣了愣,这短剑是从一个墓葬中取出来的,她见门外的慕寒时走了进来,连忙问:“发现这短剑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一个盒子里,就放在衣冠旁,怎么了?”
“那这个鸳鸯绣呢?”
“也在一起。”
主棺椁没有尸体,只有衣冠冢,能够在主棺椁的,证明这些都是死者所珍视的。
苏落锦看那同心两个字,在剑身下。
女子用不了短剑。
苏落锦的记忆一闪而过,她隐隐记得,自己坐在马背上,身后的将军腰中就有一把短剑,只是记不得究竟是不是这一把。
经过岁月的磨蚀,这短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这两个字也只是依稀可见。
苏落锦的心情突然沉闷下去。
岳飞当初被冤屈,在大理寺被害之后,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虽然后来他受到了万人的敬仰,却再也没能见自己的妻子一面。
岳飞死后,李孝娥便被流放了整整二十年。
虽然后来岳飞被正名,她被封为楚国夫人,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就是永远失去了。
苏落锦沉默,慕寒时见苏落锦看着这上面的短剑,一直没有说话,他才开口说:“这短剑,上面刻有同心,看上去应该不是一把杀人刀。”
“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苏落锦收起了自己的惆怅,说:“好了,不要打扰我干活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可不能在这上面倾注太多感情,否则是要出事的。”
苏落锦坐在椅子上,将工具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要将多余的锈蚀给清理掉。
在她看来,这短剑应该就是他们夫妇相爱的信物。
短剑修复过后,被苏落锦放在了盒子里。
为了保证文物在运送中的安全,她又小心翼翼在外面裹上了一层纸。
慕寒时早上起来的时候和苏落锦他们吃了一顿饭,就准备上路了。
季礼也回到学校去领毕业证。
这个礼拜在这院子里就只有她一个,突然有点怅然若失起来。
季礼这些天将剩下的工作都做完了,她得了空,平常空闲下来,她肯定二话不说的就一觉睡到天亮,现在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将之前剩下的蜀锦拿了出来。
在上面勾勒出了鸳鸯的图样。
上次是青铜鼎,这一次是鸳鸯绣。
她埋头伏案,一针一线又绣了起来。
从前她绝对不会想要收藏这些,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修复文物对她来说不单单只是工作,还有别样的情绪。
时钟正好到了十二点,苏落锦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每天晚上十二点不睡觉的话,必须要吃点什么来补充体力。
小的时候她总是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吃夜宵,外婆管的严,她就一直没能吃到,再长大一点,外婆就去世了,她这个习惯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就连张远休都管不了。
胡同外面有一个专门卖夜宵的摊子,每天十二点出摊,她只要熬夜就一定会去买,之前季礼和慕寒时在,都是她托两个人去。
不过现在人都不见了,也就只能她一个人穿衣服去买。
入秋天冷,苏落锦裹上了一件棉服,随手将手机揣在了兜里。
四合院的大门没锁,顺着一条胡同的小巷子,七拐八拐的就能看见光亮。
这里的大排档一直很红火,苏落锦买了几串带走。
半夜胡同里的路灯昏暗,这胡同里很多上了锁的大门都是里面没有再住人的了。
苏落锦隐隐听见身后似乎有动静,回头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奇怪……我的错觉?”
苏落锦心里‘砰砰’的跳,她不想胡思乱想,但是最近新闻里老说有什么跟踪狂之类的,这里又是平房区,最容易被下手。
苏落锦咬了咬唇,左右看了看,偏偏这个时候了,静的听不到人响。
“谁!”
苏落锦猛地回头,身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感觉过于强烈,尽管身后的人有控制自己的脚步,却还是让她听见了动静,路灯下,苏落锦的余光向后面瞥,果然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只是这影子很快闪到了一边。
苏落锦迅速的掏出了手机,下意识的拨打了慕寒时的电话。
慕寒时接电话一向是秒接,对面传来沉稳的声音:“喂?”
苏落锦说道:“你现在在家呢吗?我买了宵夜,你出来等等我。”
“什么?”
“哎呀,你今天的飞机不是晚了吗?明天早上走我怕你饿。”
电话那边的慕寒时蹙眉,立刻反应了过来:“有人跟着你?”
“你在门口等着我啊,我马上就到家了。”
“你别挂电话,不要往后看。”
“恩!”
苏落锦的步子平稳下来,身后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
她不敢松气,找到了个拐角,立刻就跑回了四合院里。
院子上了锁,然后她又上了门栓,生怕有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