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的轿子停停走走,小半个时辰,还是到了宫内。
没有贵妃,没有书画。
赵子衿在身前几名宫女,身后几个婆子的“保护”下,装作担心书画的模样,不露声色地四处观望。
确实是朝书画的房间不错。
只是,一路都没几个太监宫女经过。
暗暗垂眸,赵子衿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赵姑娘,到了。”一声轻轻的呼唤之后,书画房间的门被打开,赵子衿站在门口迟疑了一息,余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数人,不露声色地抬脚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立刻被关上了。
伴有轻轻的,落锁的声音。
身后的光线暗了一点,屋里的窗户也紧紧关了,赵子衿站在门口,眯眼看着珠帘内,那个半躺在床榻上动也不动的身影。
一丝风也没有。
床榻上的身影忽然颤抖了一下。
赵子衿的心也跟着一跳。
傻站在这里不是办法,得先看看那人是不是书画。
想了想,赵子衿还是抬脚进入内室,掀开珠帘。
而后……
“书画?”
那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然真得是书画!
“书画?书画姐姐?你醒醒!醒醒!你怎么了?”快速探脉,赵子衿脸一沉,心也不禁变得凉寒无比。
是真得中毒,还是比较剧烈的毒。
为了除掉自己,贵妃竟然狠心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毒!
到底自己是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威胁,这次的计划,到底设计得多绝?
心念急转,赵子衿明白,贵妃现在肯定掐着时间过来,然后以自己给书画看病却转而对她下毒的罪名,迅速将自己处死。
就算此时证据不足,事后会有“误会解释”,贵妃只要哭两下,以自己太担心妹妹失了心神为由,就可以十分轻松地脱离干系。
而自己,则可以完全说得上白死了。
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心神一定,赵子衿快速地从拔下身上唯一剩余的首饰,一柄空心的金钗。
倒出她常备的适量解毒粉,喂到书画的口中,又端起一旁的茶水送服下去,赵子衿的额角不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不行,还不够快,这样来不及。
从腰带中拿出银针,赵子衿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
快速地除去书画的外衣,赵子衿飞速而准确地在书画的手臂、颈侧及几大关键穴位,小心地扎下针。
然而,最后一根针才刺入皮肤,适才紧锁的门一下子就被推开。
随即,一个尖利而惊恐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
几名早已准备好的婆子闻言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拉下赵子衿将她按在地上跪下。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流着泪,满脸不可置信和伤心,孙诗琴一把扑了过来,待看到书画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时,不禁松了口气。
赵子衿冷笑一声,鄙视地看着贵妃演戏。
察觉到她的目光,孙诗琴转过头,哭得梨花带雨的,抬脚一把朝赵子衿踹去。
好在赵子衿早有防备,适才两名婆子抓着她时,并没有使力反抗,以致于他们认为她没什么力气。
于是,在孙诗琴抬脚来之前,右边的一个婆子立刻被赵子衿使劲一拽,扑倒在赵子衿身前,“哎哟”一声,正好挡了孙诗琴那一脚。
“你!”孙诗琴大怒,赵子衿却摆脱了婆子的压制站了起来,随后冷冷道:“我如何?贵妃有何权利随意处置一个二品夫人的女儿?”
几名婆子被她的气势所压,一时不知上不上前。
孙诗琴顿时恼怒,“还不把这个毒害我妹妹的贱人抓起来。”
赵子衿这次依旧没有反抗,抓她的婆子的手劲却大了许多,指甲都掐到了肉里。
“贵妃娘娘这话就有意思了,臣女不过是应娘娘要求来看望生病的书画,何时又给书画下毒了?”
“还敢狡辩……”孙诗琴蔑视地一笑,“本宫叫你来确实是看望书画的,不过你来之前书画只是病了,你来了之后,书画却中毒了,这期间又没有其他人来过,不是你下的毒,难道还有别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贵妃娘娘明明是公报私仇,何必找这么多骗人的理由,只是……”赵子衿讽刺地看了眼依旧昏迷的书画,回头道,“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贵妃娘娘的心,可真毒了……”
“胡说八道!”孙诗琴眼中闪过一丝恼意,精致的面容也有些阴沉,但语气却高高在上,“明明是你给书画下的毒,跟本宫有何干系,本宫可是带着太医来救妹妹的。”
赵子衿扫了一眼此时躬身在一旁不敢抬头的太医,暗道孙诗琴的准备可充分。
自己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见赵子衿不说话,孙诗琴勾唇一笑,对身旁的一名始终没有抬头的宫女道。
“赵家嫡女赵子衿,心怀不轨、图谋杀人、毒害女官,被本宫抓个现行,念她初犯,赐她鸩酒,留个全尸。”
轻蔑地冷笑,孙诗琴一脸看死人的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子衿,而适才那名宫女,则立刻给倒了一杯鸩酒,低着头,不慌不忙地朝赵子衿走过来。
从始至终,赵子衿都很安静,直至酒快到嘴边,才轻笑地看着孙诗琴问了句话:“贵妃娘娘觉得,如何书画醒来之后,发现是她最敬爱的姐姐给自己下毒,还借此杀害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你觉得书画会怎么做?”
孙诗琴的脸色变了一下,口中却坚持道:“明明是你下的毒,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不过是关心她,她如何会怪我?”
“是吗?”
赵子衿笑,随即趁眼前的宫女不注意,一头朝那杯鸩酒撞了过去。
“叮铃”一声轻响,黄金酒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杯中的鸩酒也泼了一地,泛起一层腐蚀的气泡。
“你!给本宫按住她!再倒!”有些气急败坏地,孙诗琴怒目圆瞪道。
知道这次若是再没有人来,自己可能真得会死在这里,赵子衿快速出声看向孙诗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娘娘,就是死也应该给个明白死不是?臣女特别想知道,我从来没有得罪过您,您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