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一下子站了起来。
面色冷肃,一脸嘲讽地看着赵言吏。
“父亲这是想要扶赵姨娘为平妻吧,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赵言吏顿时被赵子衿说得一噎,第一次觉得,这个从小不受他待见的女儿,如今却出落得和儿时不一样了。
有些恼羞成怒地别开眼,赵言吏强自镇定道:“那又如何?我才是赵府的主子,我想如何就如何!”
“赵言吏!你……”
一直冷眼旁观的章云淑终于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郁结在心的鲜血。
“今天是平妻,明天是不是该让我下堂了!赵言吏,你对得起我吗!”
心头凉寒一片,章云淑终于发现,这个曾经对自己温言软语的男子再也不复从前。
是她瞎了眼,是她不听爹爹和哥哥的话,执意下嫁给他!
是她活该,然而,她的错,如何能让女儿也陪她一起承担恶果!
“娘……”
赵子衿脸色大变,连忙扶助因急怒攻心摇摇欲坠的母亲。
都怪她,不该这么莽撞。
含恨地目光瞪向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赵言吏。
“夫人,你……”
孙青曼见势不对,立刻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祈求:“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出身卑微,是我对不起子棋,夫人不要怪老爷,但子棋何其无辜啊,夫人忍心吗?”
“娘!”
赵子棋和赵子琴也跪了下来。
“青曼……”
见心爱的女人和儿女下跪,赵言吏立即心疼了,也不顾章云淑的情况,立即叫下人把他们的玉蝶拿过来。
“好!你们……好……”
章云淑心如死灰,痛到最后反而麻烦,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
赵言吏看都不敢看章云淑的眼光。
赵子衿自责地扶着母亲。
然而,就在这时。
忽然,一个满脸惧色的下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大……大人,有……人,求见!”
“不见!”
赵言吏此时正心烦意燥,闻言不耐烦地一挥手。
“不见!”
话落,一个含笑却丝毫没有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赵大人好大的威风,真是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看啊!”
只一瞬间,赵言吏的气势一下子就矮了半截,不敢相信地回过头。
“倚正大……大哥?”
“不敢当,赵大人如今官大威大,大哥这称呼我可当不起!”
章倚正说笑着抬脚进了厅堂,高高束起的青玉冠下,是一张星眉朗目的俊朗容颜,然而,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殊无笑意。
“我……我……”
赵言吏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哪里还接得了话。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在塞外吗?
章老将军不是和章云淑断绝父女关系了吗?
他,怎么会出现!
一万个疑问与恐惧充斥心头。
赵言吏下意识往半靠在一边的赵子衿母女看去。
章云淑一脸的惊喜和委屈,而赵子衿。
正带着讽刺地冷笑,看戏般地看着自己。
“你……是你……你……啊!”
“诶,赵大人,你看哪儿呢?”
笑意清浅的,章倚正抬手按住赵言吏的肩膀,轻轻一带。
瞬间,赵言吏便疼得站不住,砰得一声跪了下去。
“爹!”
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的赵子琴兄妹立即围了上去,却被章倚正抬脚轻轻一挑,全踢翻到一边去。
“子琴,子棋,老爷!”
孙青曼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跟过去,查看两个儿女的情况,随即委屈地看着赵言吏。
而赵言吏此时被章倚正的一双看似随意的铁爪紧紧攒在手里,疼得满脸发青,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云淑,刚刚这两个孩儿可是我章家血脉?”
章倚正一脸的明知故问。
“不是……”
含泪摇头,章云淑只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千里迢迢出现这里,为自己解围的亲哥哥。
“我就说嘛,我章家儿女,岂是这般无能懦弱!”
说着,便双目灼灼地看着面色冷肃却毫无惧色地看着自己的赵子衿。
“舅舅。”
轻轻一声,赵子衿也不由有些哽咽。
她此时的心情,谁也不会知道,更不是能用世间任何言语能形容的!
重见亲人的喜悦、委屈和心酸?
死而复生之后重逢的感叹和柔软?
还是在如此绝境的情况被舅舅伸出援手的自责与后怕?
……
她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她只是扶着泪水涟涟的母亲站起来,轻声咬着这两个字,再次轻轻滴呼唤:“舅舅。”
“长这么大了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断头不流泪!”
估计是第一次见到妹妹和外甥女一起哭,一向克己严肃的章倚正也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安慰道。
话落,章云淑和赵子衿不由地都“噗嗤”笑了出来。
赵子衿更是一脸无奈,再也没了哭的感觉。
“舅舅,子衿是女孩子。”
“啊……是,是是,女孩子,女孩子好啊!哈哈!”
赵子衿……
“对了,我跟你爹有些贴己话聊聊,你们都先回去,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啊!”
说着,当着赵府所有主子下人的面,提起赵言吏的衣领,跟拎一只死狗似的,拖着就要往前走。
“赵大人,咱随便聊聊,不耽误您的正事儿吧?”
将赵言吏提到眼前,章倚正一本正经地问道。
赵子衿噗嗤一声笑。
“不……不耽误……”
赵言吏此时心头如打雷,哪里还记得别的事,一脸惊恐畏畏缩缩的答道。
孙青曼和赵子琴兄妹顿时脸色大变,孙青曼更是爬到赵言吏身边,哭道:“老爷,您明明说了要扶妾身做平妻,还有子棋,子琴,你怎么能忘了?”
“咦?”
章倚正顿时十分惊异地“咦”了一声,赵言吏瞬间觉得拎着自己衣领的劲道又重了一分。
“赵大人,我记得您当初求娶我妹妹的时候,曾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这才过了几年,赵大人又要停妻再娶吗?嗯?”
似笑非笑的言语,赵言吏却止不住地打颤。
“没……没有,他们……他们不过是下官卑贱的侍妾……哪能和夫人相提并论,您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