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画脸瞬间红了，跟猴子屁股似的火烧一片。
赵子衿也是，不过，却是一副被轻视的暴怒。
抬脚踹向身前的几案，本打算不踹翻也踹个歪七扭八，哪知道那桌子不知道太结实还是太沉重，她一脚过去，除了晃几下，桌上盘子里的点心都没掉下一块。
赵子衿的脸，更红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眼看那妇人看她的眼神已有几分讥笑，赵子衿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大声怒道：“怎么？你看不起小爷！是不是以为小爷出不起钱！爷告诉你，整个企御除了姓钱的，就没谁比我更有钱，你敢看不起小爷，小心小爷让你把你这破园子给拆了！”
钱兄，借你财名一用……
那妇人的眼神顿时犹疑了一下，似乎是一时拿不准她二人的身份，谦卑地笑着赔不是，却还是不怎么松口。
赵子衿一见，当即从袖子中摸出一把漂亮的金锞子，装作很有钱的模样，天女散花似的一撒。
“爷有的是钱。”
那妇人原本还以为他们多有钱呢，结果一看，拿出来的竟然是高门府第过节时做出来给小孩儿玩得金锞子，其实含金度并不高，刚准备找个理由随便回绝了，不经意地一瞥，忽然看到一个斜斜侧翻的金莲花底座上，竟然刻着工整威严的“御制”二字。
呼吸一滞，那妇人的表情立刻变了，小心地又打量了一眼衣着低调但举止放肆的孙书画二人，态度一下子就变得谦卑谨慎起来。
“是小的有眼无珠，贵人莫怪，小的马上去看看羽然姑娘的时间，二位公子还请稍等。”
“哼，这还差不多，快去快回！”
……
“子衿，她……她怎么忽然就肯了？”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推脱，她只是局促不自在，倒不是感觉不出来。
赵子衿闻言，嘴角邪邪地一笑，慢吞吞地弯腰捡起一枚金锞子，拿到书画面前晃了晃。
“这个啊。”
孙书画不解，赵子衿坐会她的身边，将金锞子放她手心，“仔细看。”
孙书画于是将那朵精致的小玩意儿上下左右翻了个遍，见赵子衿神色沉稳从容，又细心看了一眼，随即忽然反应过来，有些讶然道：“御制？皇宫的？”
赵子衿点点头：“嗯，我娘给我玩的，或许是之前太后赏赐的吧，那妇人太过谨慎，怕是刚刚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才变了脸色。”
孙书画顿时一副又佩服又自惭的表情：“子衿，你真聪明，姐姐太笨了。”
赵子衿摇摇头，“没有，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她要是真得聪明，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
“真对不住，羽然姑娘今日有表演，刚换了衣服准备着，怕是不能过来伺候二位爷，这也是我红袖居里数一数二的豆蔻姑娘，要不，先让豆蔻伺候着？”
孙书画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了赵子衿，赵子衿此刻却不再似之前那般暴怒，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手拿琵琶的女子，点点头：“行了，先弹指曲子听听看，那羽然姑娘一会儿登台表演，我这儿看得到吗？”
“可以的，自然可以，公子坐在里间打开窗子就可以。”
赵子衿点点头，心道倒是别出心裁，这样就能满足某些嫖客在里间行乐时意淫一些自己买不起的姑娘的乐趣……
妇人离开后，悠扬清雅的曲子顿时弹了起来，孙书画看了眼神色浅淡丝毫没有谄媚之色的女子一眼，有些疑惑，忍了忍，还是小声地问道：“子衿，那这样……”
“无妨。”浅浅地喝了一口香茶，赵子衿看了一眼明显也看出二人女子身份但毫不在意的豆蔻一眼，淡淡道，“她不想见咱们，再强求无益，不若先看看再说。”
那羽然怕是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才故意不见的，倒是个有脑子的。
……
“姑娘，宫里来的你就这样拒绝，万一……”
檀香袅袅的房间，月牙小心地给神情慵懒的羽然梳着头发。
羽然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挑，看上去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宫里来的？呵呵，怕是过来找茬的。”
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羽然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肯定。
“可是，嬷嬷说他们手里的金锞子是宫里御制的。”
“嗤。”羽然一声轻声地嗤笑，“御制的金锞子而已，并不是宫里才有，朝廷四品大臣以上都是有机会得到的，再说，品位高一些的诰命夫人进出后宫，那也是随手可得的。”
“姑娘，你知道得真多。”
月牙发出一声崇拜的惊叹，羽然却立即厌恶地将她一推，“知道多有什么用！”
她照样不是被三皇子赶了出来！
身份！身份！丫头又怎样！贵女又如何？
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的人，她一定会让他们看看，她一定过得比他们更好！
……
“开始了，行了，你别弹了，在这儿坐会儿就成。”
外面的表演已经开始，赵子衿和孙书画边说话边等待，见报到羽然的名字，立即叫停了一直弹奏的豆蔻。
赵子衿还没什么，孙书画则立即紧张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眉心一点嫣红的美貌女子、怀抱一只朴素的古琴、蹑着微微踟蹰羞涩的步伐，聘聘婷婷地走上了高台。
赵子衿眼光闪了一下，不过没有作声，继续看。
似乎羽然在红袖居的影响确实十分大，她一出场，原本只是偶尔鼓掌吆喝的男人此时都忍不住大声叫起她的名字，如后世的明星开演唱会似的。
孙书画嘴巴抿了起来。
简单的介绍之后，羽然开始弹琴，边弹边唱，对于看过无数场明星演唱会现场版及高科技PS之下的美轮美奂，这样的表演对赵子衿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只是，这女子，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啊。
不论是艳丽、风骚、冰冷、清纯，其实都是每个人对于自身特色的一种定位与开发，以乞能到达与所属平台目的的契合，相生相长，互相帮助。
妓院，更是如此。
艳丽、风骚自然是好的，就像是后世小说中最迎合大众口味的某些，而清纯则不同了，她就像一群快餐小说中杀出的一匹披着文学旗号和服饰的高雅文学，不仅能轻而易举地满足人们在这方面的幻想，更能籍此抬高自己的身价，衬托自己的不同。
从而，寻求更高层次的客户。
这姑娘，怕就是这个目的。而林玉简，则是她这个表现之下更高层次的目标客户。
转头看了看书画一脸的紧张和复杂，赵子衿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
她，不知道，到底怎样对书画来说，才算好。她不是她，她无法替她做出她觉得好的决定。
“子衿，我……我觉得她很好，我想和她谈谈……”
正在赵子衿思索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时，冷不丁地，一直盯着看的孙书画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