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奴带到自己房间歇息的时候,房间已经放好了一份单人的晚餐,简单的粟米和一盘煮熟的羊肉,一路上也没怎么进食,此刻见着食物,赵子衿也没想那么多,坐下来就开吃。
只是……
“额,公子要不坐下来一起吃?”吃了两口,赵子衿才突然意识到,刚刚带自己进门的花奴,此时正一声不吭,颇有存在感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吃饭。
“奴婢不敢。”依旧是清冷得如同机器一样的话语,赵子衿都不禁感叹花颜品味独特。
“额,那,公子不如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吃就好,不用麻烦您的。”赵子衿看着他那还红肿着的脸颊,有些不忍地提醒道。
似乎是看出了赵子衿的不自在,花奴稍微踟蹰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平静道:“那就不打扰姑娘独自用膳了,之后奴婢会将沐浴的汤水送来。”
“额,麻烦你了。”
这样的伺候,她表示,真得有些不习惯啊!
摇摇头,赵子衿尽快吃好,看样子,今天是谈不了了,那么,既然如此,她最好是快些休息,养精蓄睿,明日再同这个妖精一样的花族长,好好谈谈。
热腾腾的汤水和着木桶一起被抬了起来,赵子衿虽有些尴尬,但对于能够沐浴洗澡,却是着实有些开心。
放松地泡在温热的木桶里,赵子衿眯眼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
看样子,姬非离和这个什么花族长,以前就认识,而且,交情匪浅,听她的语气,姬非离以前似乎还真得为她做了不少事情。
心头莫名地有些气闷,赵子衿抬脚踢了一下水,却立刻听到门外传来的花奴的声音:“姑娘有什么事吗?需要奴婢进来帮忙吗?”
赵子衿瞬间尴尬慌忙,慌忙解释道:“没事,没事,不用不用。”
这人怎么还在啊?
有些无语地缩了缩肩膀,不过,赵子衿忽然有些恶意的想到,哼,喜欢又怎么?这个妖精一样的族长,可不止一个男宠哦?
哼!
莫名其妙抱着一股气闷钻进了被窝,赵子衿睡得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才睡得迷迷瞪瞪。
只是,模模糊糊,赵子衿却总觉得,有什么湿哒哒的动物,爬上了自己的脚背,黏糊糊的、又烫烫的,沿着自己的小腿往上爬。
一下子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赵子衿下意识地就抬脚踢去。
“嗵”得一声闷响,赵子衿趁机立即点燃了床头的油灯,目瞪口呆地看着此刻再次一声不吭,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花奴。
“你……你怎么在这里?”太过震惊,赵子衿都有些语无伦次。
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里?还有,刚刚她以为的湿哒哒的动物,难道是……
脸色难看地看着站起身后,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的男子。
赵子衿沉着脸低声道:“站住。”
花奴闻声止步,面色平静地看着拥着被子,黑脸瞪着他的赵子衿。
“谁让你进来的?”
想到刚才黑夜里的碰触,赵子衿全身不禁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花奴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听闻赵子衿的问题,只是恭敬而平淡地回了句:“族长让我伺候好章姑娘。”
赵子衿顿时心头大怒,你们家伺候都是这样,不代表别人家也要这样伺候的。
不想出口伤人,赵子衿努力压抑着怒火,看着花奴沉声道:“你之前已经伺候好了,我不用你伺候了,你现在给我出去。”
花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微妙,稍微停了一下,抬脚却又朝着赵子衿的方向而去,直到赵子衿微微眯眼,才停在了床边站定。
“不,还没有,奴婢还没有伺候姑娘觉得舒服。”缓慢带着些许奇异诱惑的言语从男子口中吐出,让赵子衿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谢谢,我现在很舒服,我想睡觉了,请你出去。”冷冷地对着床边的男子道,赵子衿默默地动了动手。
花奴的眼神动了一下,却不是那种被说动的感觉,稍微顿了一下,吐了一句:“还不够。”
于是便当着赵子衿的面,缓慢而带有一股奇异节奏感地,开始在她床边脱衣服。
衣服一件一件地离体,有一件甚至不小心搭在了赵子衿的被子上,哪怕已经见过花奴之前的裸体,但是,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大半夜的,站在自己床边宽衣解带。
赵子衿难堪而愤怒地别过脸,藏在被子里的右手努力地忍住将他一拳打出去的冲动。
“出去!”
“我的身体不好看吗?”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赵子衿再也忍不住,一掌推了过去。
“给我滚出去!”
花奴的身子只是稍微趔趄了一下便又站稳,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章姑娘是不是不喜欢奴婢这样的身材?还是章姑娘喜欢族长看上的男人,那样的小白脸,章姑娘如果想要,奴婢也可以叫来一起伺候您,您……”
“你给我住口!”荒诞无耻的话语让赵子衿气得全身颤抖,勃然大怒地指着眼前几乎恬不知耻的男子的脸。
“你给我出去,我喜欢谁还轮不到你管!”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人声,赵子衿握紧双拳,努力不让自己咆哮出声。
却听花奴一声轻笑,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神情一改之前的木讷坚硬,变得魅惑而性感,身体也刻意地在赵子衿身前移动:“男欢女爱不过人之常情,章姑娘何须如此羞涩?”
随即不待赵子衿出声,又接着讽刺道:“还是说,你们中原女子都是如此自甘下贱,为了一个不专情的男人,守身如玉,看他在外拈花惹草、眠花宿柳,妻妾成群……”
有些激愤的语气,却慢慢地让赵子衿心绪趋于平静。
“章姑娘想想,这是一个多么不公平的世界,男子可以除了妻子之外拥有无数的妾婢,而不会有人言道,而女子,终其一生,却只能守着那么一个男人,独守空闺,何其寂寞?”
赵子衿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带了一丝微微发讽刺和冰冷:“那么花公子,你身为花族长男宠之一,可是觉得寂寞?怨恨?”
花奴的眼光瞬间一寒,随即隐没不见,轻佻的目光上下扫视了紧抓衾被的赵子衿一眼,步步向前,轻声魅惑:“章姑娘是第一次吧,别怕,我不会让你痛的……”
“你给我滚开!”
……
安静的红烛滴滴垂泪,安静的室内响起汩汩的斟酒声。
“季郎,来都来了,不如……”温香软玉欺身而上,柔媚动人,姬非离轻轻一笑,接过花颜左手之上的酒杯,轻轻晃了一晃,放下,慢慢道:“颜儿,你既然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又何必……嗯?难道,就不怕你家花奴伤心?”
一抹寒色从花颜眼角划过不见,低哼一声慢吞吞又爬起来,在桌边坐下。
挑挑眉,花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还是守信用,说找到了意中人就来看我,还真带来了。”
姬非离微微一笑,取过花颜手中的酒壶,又拿了一个干净的酒盏,按住酒瓶其上一个小小的凤头,滴溜溜倒了一杯,浅酌笑道:“你明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啪!”一声重响,花颜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嵌进梨木圆桌之上,莹润的杏眼此时满是薄怒。
“我就是不知道你为何做出如此疯癫的举动,才不想提起,你疯了吗?她可是氿焱章家之人!”
姬非离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听完花颜满是愠怒的言语,也不过轻轻点头道:“我只知道,她是我一生所爱之人。”
“呵呵,一生所爱?”花颜嗤笑,鄙夷道,“你母后不也是你父皇一生所爱,最终还不是落得个含冤自焚而亡?”
整个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姬非离微笑不减,然而笑意中却多了丝浅淡的清寒,花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愤说了什么,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
“那啥,一时口快,你别忘心里去,你跟你父皇肯定不一样。”
不过,想了想,随即又烦恼地转了话锋:“你不会还没告诉她这些事吧?”
姬非离笑而不语,眉间一缕愁绪划过。
“那她知道你的身份吗?还有你的身世,你的目的,你对她的心思?诶,你到底咋想的?”纳闷极了,花颜实在是想不通,这人从当初救了她之后就一度消失不见,只知道他在氿焱一带游走蓄谋,调笑风流,哪知道,多年不见,一见竟然带了一个敌国的女将军回来?
他是不是疯了?
姬非离轻轻抿了口酒将酒盏放下,神色有些苦涩而复杂道:“她三年前假死离开之时才知道我的身份,至于我的身世,你觉得,我该如何同她说起?”
一言难尽。
花颜顿时愈加郁闷,只是。
“诶?假死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以前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她以前叫赵子衿。”清清淡淡的一语,却瞬间让花颜檀口微开,“氿焱前太子妃?那配你还真是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