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鸦的声音一如之前,沙哑而低沉,“现在进入朝廷,不过是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趣,无名无职,最终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那你是想借这次花朝节,利用公主,或者太子等人的举荐,进一步增加自己入朝的筹码?”
“算是吧,不让人看到足够的价值,怎么会有人来主动抬价,倒是你,这次过来,可是也为了花朝节一事?”
“嗯,”赵子衿笑了笑,“品香楼一战,我如今也没有再隐忍的必要,也不想忍了。”
顿了顿,赵子衿接着道:“与其等着他们主动招惹我,不如我提前截了他们的路。”
“你想如何?”墨鸦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兴趣。
“唔,先不说这个,还是说说这次花朝节,你应该是作为贵客受邀,你可知此次活动,还有何人参加?”
赵子衿有些玩味,其实,她还没有想好具体怎么做,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所以,她想先知道一些相关信息,毕竟,她对花朝节的了解,也仅限于前世赵子琴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炫耀。
“除了我之外,林玉简、钱元宝、季非,都在邀请之列,另外还有一些大家之子和后起新秀,到时候,怕是比之我们的对决,还要精彩。”
“这样啊。”赵子衿轻轻眨了眨眼,“倒是个很大的舞台呢。”
从静室出来后,赵子衿正仔细思索着具体的实施方案,一个不经意地转头,便看见了对面走廊上,扶着赵子琴进入雅间的孙棋墨。
“赵姑娘需要帮忙吗?”冷不丁地,耳边响起一个温润的笑意,赵子衿倏地回头,随即有些惊讶地回答道:“殿……”
“嘘……”唇边忽然一凉,锦衣玉冠的齐谨则,手指轻碰一下便收回,嘴角含笑温和道:“我如今是微服出行,姑娘可把我当成一个平常人家的公子即可。”
被人碰触的双唇有些不适,赵子衿皱眉,缓缓道:“那公子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太子和三皇子两派的势力如今斗得朝野皆知,三皇子竟然还跑出来喝酒吃菜,还真是心宽,闲的很啊!
听出了赵子衿口中的讽刺意味,齐谨则也不以为意,笑笑指了指对面。
“赵姑娘不过去看看吗?”
“看什么?”有种隐私被陌生人戳破的尴尬和羞恼,赵子衿没好气地抬脚想走。
反手握住了赵子衿的手腕,齐谨则还是一副谦和的模样。
“姑娘倒是对自己的未婚夫很有信心啊……”
倏地停下脚步,赵子衿转头,目光深沉而审慎地看着笑容浅淡却不肯松手的齐谨则,忽然一笑。
“有没有信心,不如,坐下来聊聊。”
这三皇子,怕是故意拦上自己的。
“赵姑娘请。”
手腕一松,赵子衿示意楼中的人不用跟,淡然地跟着齐谨则进了他之前预定的雅间。
“小二,上茶。”
“是,二位稍等。”
偌大的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赵子衿目光沉静地扫了眼对面浅笑自若的齐谨则,倒是忽然多了个认知,这个容貌比女子还要美上一分的皇子,比之太子,怕是心思更加深沉。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开门见山,赵子衿自问重活一世也没有齐谨则、季非等人那般的心机,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问。
“赵姑娘真是心急,”齐谨则慢悠悠地给赵子衿倒了一杯茶,自己浅酌一口,才不慌不忙道,“难道,赵姑娘就不想知道令妹和你的未婚夫在雅间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不想。”毫不犹豫地接下,赵子衿不由有些反感。
就如同后世隐私被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窥探一般,这般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追问直让赵子衿觉得厌烦和反感。
齐谨则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低笑两声才认真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然后,在赵子衿刚准备接话的时候,接着道,“不过,这也是因为在下心悦子衿,才有些着急,还望子衿能够原谅。”
赵子衿……
尼玛,你能说话转折不要这么突然好吗?
黑着脸看了一眼对面微笑的齐谨则,赵子衿直接还了他一双白眼。
“还请殿下不要开玩笑。”
最重要的是,一点也不好笑,好吗?
“我没有开玩笑,”齐谨则的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正襟道,“我是认真的,子衿难道就不考虑一下。”
赵子衿这回看都不想看他了。
“殿下下回骗人麻烦千万不要笑,不然一点说服力。”
妈蛋,你见过谁一边表白一边微笑地喝茶,真当我六世都没有人喜欢呢?
没好气地说完,齐谨则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知想起什么,又伸手准备去拿茶杯,结果刚碰到茶杯,又想起赵子衿刚刚的话,又把手缩了回来。
看得赵子衿更加无语。
“子衿你可能误会了,我这人不太会表达,或者说,和常人的表达方式有些不同,”齐谨则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子衿想必也知道,我的母亲是位胡人,且很早就不在了,我算是独自一人在皇宫长大的。”
顿了顿,见赵子衿的神情专注了些,齐谨则继续道:“皇宫内院,子衿想必也能猜到,身为皇子,还是没有背景倚仗的皇子,稍有不慎,活得可能还不如一个打扫茅厕的太监。”
赵子衿有些动容。
“哭肯定是不行的,不然让父皇的嫔妃什么的看到,那是十分晦气的,一个不高兴,可能三天的饭都没了,虽然,都是些下人吃剩的残羹冷炙,但是,聊胜于无。”齐谨则还是浅笑着说着,笑容温暖和煦,一如从前,莫名地,却让赵子衿觉得有些心酸。
“所以,我就慢慢学会了微笑,不能太谦卑,因为是皇子,父皇会不高兴的,但是,也不能太张扬,张扬,是要吃板子的。”娓娓道来的语气却有股温热的阴寒,赵子衿抿唇没有插话。
“虽然,后来,姑姑接走了我,可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过来,而且,”齐谨则顿了顿,看向赵子衿,“子衿不觉得,有时候,哪怕笑容是假的,有人还是很愿意相信吗?”
这种伪装,更容易俘获喜欢自欺欺人的人心。
赵子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