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赵子衿轻轻道，而后，在姬非离凤眸的注视下，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继续道：“谢谢你，谢谢你今天陪我说话、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救了书画、谢谢你成全了品香楼、谢谢你替我解毒、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赵子衿嘴角的笑意依旧没变，温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留恋和不舍，眼神却清明而坚决，姬非离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凤眸中暴虐和怒意风卷云涌，赵子衿却动也没动，笑吟吟地望着。
“赵子衿，在你心里，我季非是不是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蠢货，想丢就丢，想弃就弃！”
赵子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藏在另一侧的手指也紧紧抓着身下的狐裘，然而，却依旧不发一言。
不承认，也不否认。
姬非离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嘴角浮上一丝冷酷讽刺的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一句辩驳也不愿意说出的赵子衿，冷笑道：“赵子衿，你好！够狠！”
赵子衿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然而，她还是温和地笑着，看着满身暴虐气息的姬非离，轻声道：“谢谢你，送我回去吧，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吧，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前世本不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她不想将他拖进自己的重生漩涡，已经够了，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了，再多了，她怕还不起了。
对不起，谢谢你。
赵子衿低头轻声道，身前如一道寒风拂过，赵子衿没有抬头，但也知道，他，应该被自己气走了。
摇摇头，赵子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吃的有点多，心头堵得慌，想着回谷中，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这地方是姬非离带她过来的，如今，她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苦笑一声，赵子衿发了会儿呆，在原地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迷迷糊糊，竟然趴在狐裘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有个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抱了起来，她虽然睡得迷糊，但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于是一歪头，彻底沉睡过去。
醒来时，天光已经破晓，经雪地反射穿透窗棱的阳光刺得赵子衿睁不开眼。
只是，微微皱眉，怎么还在谷中？
赵子衿穿好衣物推开窗，昨夜似乎又下了一夜的雪，院中大树的纸条上挂满了沉甸甸的冰雪，看起来别有风骨。
几个灰衣的仆人安静有序地在清扫路上的积雪，带着白色围脖的锦瑟，则笑嘻嘻地揣着一簸箕谷子，招呼着谷中的鸟儿过来啄食。
缓步走出房间，积雪沙沙的摩挲声莫名地让人觉得心神宁静。
锦瑟这才看到她，开心的叫了声“赵姑娘”，挥了挥手，就被一只翠绿的小鸟啄了脸，“哎哟”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簸箕里的谷子也撒了一半，被众鸟团团围住，赵子衿也不由笑了出来。
“赵姑娘你饿了没？奴婢给你做早膳？”眉眼弯弯地小跑过来，锦瑟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嗯？你还没吃？”赵子衿有些惊讶，她起来得时候可不早了。
“嗯，没，刚刚起来耍了下剑，刚喂完这些贪嘴的，还没来得及做呢。”锦瑟说完，赵子衿这才注意到，看着单纯可爱的锦瑟腰间，今日挂着一柄细长的佩剑。
有些熟悉的画面，赵子衿不由有些失神，某个总是笑嘻嘻地叫自己“小姐、小姐”的身影不禁闯入脑海。
“赵姑娘？赵姑娘？”见赵子衿忽然盯着自己的佩剑发呆，锦瑟不禁晃了晃手喊道。
“嗯？”赵子衿依旧没有回过神。
“嘻嘻，赵姑娘也喜欢剑吗？那不如让奴婢给你耍上一段，我的剑法可是主子亲自教的，可好看了！”锦瑟说完，抬手向赵子衿行了个起手式之后，身形一拔，如同冲天的白鹭，剑花瞬间散开。
娇小的身影如同绽放在雪地上的莲花，花开花落，自在游弋，忽而在东，忽而在西，轻盈灵动，又如穿梭在雪原的精灵，忽地回头对赵子衿一笑，锦瑟笑道：“赵姑娘，奴婢给你挽朵梅花。”
说完，银色的长剑忽然一分为三，而后如同花一般化作无数散开，锦瑟的身影也融在无边的剑花之中，只能看见一个残影在院中划过。
而后，一声如同鸟啼般的声音过后，锦瑟的身形一定，轻喝一声，手腕一抖，之前剑花还留下的残影一散，不知何时被剑花附着上的雪花却猛地炸开，一朵硕大的、洁白的梅花瞬间在天空绽开。
“赵姑娘，你看……你……”兴奋地想要邀功的锦瑟收剑立刻朝赵子衿跑过去，然而，话还没说话，却立刻被赵子衿忽然落下的眼泪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我没事，”赵子衿立刻转过身，擦掉眼角滑落的泪珠，勉强笑道，“刚刚被雪眯了眼睛，对了，你舞剑累了，我给你做早膳吧，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早膳吧。”
“赵姑娘……”锦瑟有些呆傻，赵姑娘刚刚的表情明明就是哭了，根本不是被雪眯了眼睛，只是，她为什么哭了？
“诶，赵姑娘，您走反了，那边不是厨房的方向！”一回神，锦瑟就发现，赵子衿竟然真得一副要做早膳的模样，连忙喊道。
……
“赵姑娘，你会使刀？”惊讶地看着完整的鸽子在赵子衿手中，飞快地骨肉分离，且没有多余的一刀，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锦瑟不由惊讶问道。
赵子衿微笑着摇摇头，“我不会武功，还有，不要叫我赵姑娘了，我应该比你大上一些，你……叫我姐姐吧。”
锦瑟眼珠子转了几下，而后点点头，反正主子也没有交代过叫赵姑娘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从善如流，锦瑟立刻甜丝丝地叫了声“姐姐”，赵子衿鼻子一酸，又差点落下泪来。
“我给你做鸽子粥吧，你……你帮我切点姜丝吧。”慌忙吩咐道，赵子衿低着头装作继续处理鸽子的模样，不想锦瑟看见自己一闪而过的表情。
“哦……”好早锦瑟也没想那么多，闻言立刻高高兴兴地切姜丝去了。
厨房厨房一派温馨，将米洗净放入陶罐，赵子衿试探问着哼着小调的锦瑟道：“季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