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与齐谨则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随即将他扶到院中一个椅子上坐下。
“你先坐会儿,我找找药。”
齐谨则点点头,便见赵子衿认真地开始在院中走动。
还真是个药园,只是,大部分,都是晒干的草药,药圃倒没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人也没有。
赵子衿抿着唇仔细地寻找一些止血化瘀的药,齐谨则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而后敛着目光,仿若在思索什么。
微微苦涩的药香传来,齐谨则才从沉思中醒来,扭头看去,赵子衿已经十分自觉地将选好的药放进找到的药炉上,拿着小蒲扇,小心地扇着,熬着药来。
鹅黄色的衣裙被风微微撩起,将半蹲的身姿显得愈发纤细柔弱,粉嫩的樱唇因为专注微微抿着,眼睛却圆溜溜地瞪着咕咚咕咚的药炉,几颗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滑落,被赵子衿随手拭去。
齐谨则忽然觉得心头一动,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这股感觉让他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连眼神,都念腻起来。
仿若是感受到齐谨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赵子衿倏地转头,皱眉问道:“又疼了吗?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齐谨则却立刻将头扭了回来,捂着胸口没有说话。
“我看看。”不知何时,赵子衿竟然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脉上。
“没事啊……”疑惑地又看了看齐谨则的脸色,忽然笑道,“你是不是怕喝药啊?放心,我刚刚找了不少山楂,不会很苦的,嘻嘻……”说着,又施施然走回去了。
被她触碰过的手腕忽然有些发烫,悦耳的笑声也让齐谨则面色犹如火烧,不由自主地握住拳,压住心头不明的情愫。
齐谨则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说好的,只动情,不动心,她,只是你未来最合适的皇后而已。
暗光从眼底划过,齐谨则忽然觉得手心被放入了一个暖暖的东西,随即一阵清甜的笑声传来:“喝药了,你在想什么呢?”
赵子衿的手在齐谨则的眼前划过,这人也真逗,被揍了而已,搞得天塌下来似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不让人发现的法子。
“多谢子衿。”熟悉的温暖笑意出现,齐谨则拿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吹了吹,也不管烫不烫、苦不苦,竟然面不改色地全部喝了下去。
赵子衿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真得,不苦吗?她看着,就喝不下去。
“行了,我给你开个药房,你每日按这个抓药……”
“不能抓药,会被发现。”微笑着打断赵子衿的嘱咐,齐谨则温柔地坚持道,赵子衿无语,话说被发现了又怎样?不要面子会死吗?
“你……”
“我不喝药也没事,很快就能好的。”笑着解释道,赵子衿却是压根不信,虽说你们确有内力,但说实话,她倒不是很清楚这个内力的作用到底有多大,毕竟,她没学过,也无法给出判断。
“我还是不放心,”赵子衿摇摇头,不论如何,齐谨则受伤确实有她的原因,她不想欠着他的,“这样吧,三殿下这两日若是得空,可以来赵府找我,我们再来此处熬药,定然不会被发现。”
“这……”齐谨则却是有些犹豫了,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赵子衿。
“喂,季非,行不行啊?你这药园,借用两天?我知道你在的。”起身大声叫道,赵子衿一点也不客气。
轻风送来几声熟悉的笑意,伴有姬非离懒洋洋的话语:“子衿愿意来,自然是随时欢迎。”
“行了,搞定!”转头笑眯眯地对齐谨则说道,齐谨则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这次,真是麻烦子衿了。”
“不用客气,再说,你来找我,我也可以顺便出来玩,不用训练,一举两得呢。”赵子衿眯眯眼,笑得跟只偷了腥的小猫咪似的,齐谨则也不由地弯了眉眼。
……
“主子,药园这个据点……”
“布下疑阵,买几个来路不明的小厮放进去,若是有人查,就由他们查,其他人,全部撤离。”
“是。”
……
于是,一连几日,赵子衿都被齐谨则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从赵府中带出来,然后到姬非离的药园中熬药。
浮生若白,药香袅袅,二人没事也能就茶、药、棋、琴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倒也分外和谐静美,当然,若没有煞风景的姬非离,没事过来讽刺两句,赵子衿会觉得,更开心一点。
一转眼,五月的凤凰花盛开了又荼蘼,六月很快便到了下旬。
天气开始变热,房间的地渠里开始放上储存了一个冬天的冰,然而,习惯了空调的赵子衿还是觉着热得不行,每日抱一个放着冰块的小缶,放在手上给自己降温。
自然,出门也少了。
而之前他们都曾待过的药园,不知为何,月初时候忽然起了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笑笑也就罢了。
本就没有什么真实的东西,烧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而朝堂之上,太子党与三皇子党之间的斗争愈发激烈,听说天天都有互相攻击的奏折飞来飞去,皇帝也不管,似乎还十分乐见其成。
赵子衿却是都不在乎的,十五日的时候,宫里的嬷嬷到了时间回宫,留下几个监督的女官,没了几乎全天候的监视,她便有了自己私人的时间,开始计划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
之前说过,逃跑是不可能,可是,若是,她“死了”呢?总不能指望一个死人嫁给谁吧?
计划也不过有了个雏形,目前的情形也不容许她将此告诉任何一个身边的人,母亲,都不可以。
她甚至不清楚,整个赵府、赵府附近,到底有多少监视着她的人。
“小姐,三殿下来了。”门口传来西月轻声的提醒,赵子衿停下手中练字的笔,平静道,“请他进来。”
“子衿还是这么怕热。”对于待在冰屋里依旧抱着冰缶不肯放的赵子衿,齐谨则也是醉了,整个企御,都没见过比她还要怕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