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这次才有些动容。
却听孙书画继续道：“皇上如今已过了天人之龄，太子与三皇子之间，更是势如水火，皇储之争，正如同逆流一般，推动着整个朝廷的暗涌，任何一个石子的投入，都会带起各方面的涟漪。”
赵子衿沉思。
“更何况，自古以来，皇位之争，牵连的都不是一家一户，上次的问政之后，无论是一品楼还是品香楼，都已经被打上了政治烙印，如今的局势，已经不再是皇上想要权衡的问题。”
而是，皇上想在太子和三皇子之中选出一人。
在一品楼和品香楼中，选出一个。
筹码。或者，辅助。
赵子衿蹙眉，她倒确实没有想到，一个私人对决，竟然能牵扯这么多。
“所以，姐姐让你进宫的时候，我并没有反对，且还是以我的名义，实在是担心你想主意跑了。”有些无奈的解释，赵子衿不禁有些讪讪的。
“那个……”
“我不想你掺和其中。”阻止赵子衿欲言又止的话，孙书画望着赵子衿，直接开口道。
赵子衿神色一滞，低下头。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她挑起的，哪里，容得了她退出。
更何况，她自始至终，就没想过退出……
孙书画见此，到嘴边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转而成了：“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人，也不劝你了，你……”
轻轻握住孙书画的手，赵子衿抬起头，脸上温柔而坚定：“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呀。”孙书画失语，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真是那你没办法。”
窃喜于赵子衿被接到宫中，不能参加，赵子琪和赵子琴打扮一新，赵子琪更是装上了特意叫人做得假肢，意气风发地给一品楼递上了名碟。
没想到，不过半日，他们的名碟便被一品楼的下人恭恭敬敬地送了回来。
拒绝。
连考核都没要。
赵子琪和赵子琴气不过，追问不休。
结果，那下人也不卑不亢，只回了楼主教的一句话：“品行不端。”
气得赵子琴当场就要冲上去撕了他的嘴。
而这边，“被入宫”的赵子衿，则在孙书画的陪伴下，轻松自在地在宫中玩赏，再加上宫中的消息网，赵子衿游玩的同时，也丝毫不曾错过任何需要知道的消息。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的下午。
“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也不唠叨你了，赶紧走吧，省得你牵肠挂肚。”送至宫门口，孙书画一身宫装，无奈地叮嘱道。
“书画姐姐。”赵子衿眨了眨眼，忽然张开手臂扑了过去，牢牢地，也紧紧地抱着孙书画的腰身，蹭了蹭，轻轻地在耳边道，“谢谢你。”
“傻瓜。”
……
“一品楼如今的阵容如何？”晨昏交替的室内，厚重的珠帘挡住了女子的半边容颜。
“启禀小姐，周一渡、温润安、风子景、棋圣云禅及其师兄弟、桃花公子等人，都已挂名出席。”
“呵呵，倒是人多。”懒洋洋的笑意里是全不在乎，赵子衿打了个哈欠，“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那下人却有些吞吞吐吐，不肯离开。
“怎么了？有话直说。”
“咱品香楼用……用……”
“用什么和一品楼争？”那下人虽然想问，但犹豫害怕，却是又问不出口，赵子衿在帘后轻笑，慢吞吞地接着道。
“还请小姐明示。”
“呵呵，”赵子衿笑了笑，“这种事，不应该是你们楼主的事吗？我不过过来帮忙，何须问我？”
“可是楼主到现在还没有露面，我们担心……”
“担心他不来了？”赵子衿轻笑，“你们楼主既然敢接下这个对决，就自然有信心赢下，你既然是品香楼的人，就应该相信他，难道楼主之前表现的、品香楼如今在企御的地位，都是凭空来的吗？”
房间静默了一会儿，才听见那名下人轻声道：“小姐教训的是，那小的先退下了。”
房间里又变得静悄悄的，赵子衿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到第四日的时候，整个企御都如同年关一般，沸腾了。
民众自发地涌向一品楼，进不去的，也盼着能沾染点才子的气息，巴巴地挤满了整条街。
平日冷清的茶楼小巷，也因此全都爆满，更有专门的说书师傅，兴奋地等待着从一品楼传来的现场直播。
而楼内，则是另一番光景。
三名供奉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在楼中审判位置正襟危坐，身侧立着手持密卷的书童，眉目清透地注视着场内。
两侧分别是一品楼和品香楼出战的位置。
一品楼这边，苏老只是笑眯眯坐着，并不参加，由一名中年男子为首的其他人，诸如姬非离、周一渡等人，则或手持折扇，或轻酌小饮，或沉默不语，都齐齐地按顺序坐在一侧。
而品香楼这边……
“香已过半，品香楼的人若再不出现，是否可算其自动认输？”
平日热闹的一品楼上方，此时也是满满当当坐满了人，雅间的窗户全部打开，窃窃私语地观察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战况。
身负皇帝秘任的翰林之首申佑洛闻言，淡淡地看了一眼提问的周一渡，半响，才不慌不忙道：“香才过半，周公子考虑这个问题，怕是有些太早了。”
“呵呵，未雨先绸不应该是翰林学士的做事风格吗？”
申佑洛微微一笑，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模样。
“翰林学士怎么做事，就不劳周公子操心了，公子若是很闲，不如想想如何通过今年的翰林院考。”
众所周知，周一渡虽自负京都第一个才子，但因为恃才傲物和凌人的态度，数次参加翰林院的选拔，都一一落选，一度成为企御毁誉参半的笑谈。
“你……”被人再次戳到伤处，尤其是这人还是自己羡慕嫉妒的人，周一渡不禁大怒，然而，话还没有出口，便被苏老眼神制止。
“不过多等片刻罢了，稍安勿躁。”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