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这下愈发不明白了。
“去哪里？做什么？”
抿唇摇摇头，刘昌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只是说了句：“反正是惊喜，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心头无端地一跳，赵子衿咬咬唇，略微沉吟片刻点点头：“那走吧，早去早回。”
见面的地点在军营之外，且在渡颈城中，赵子衿越走越近，心跳也由快到慢，看到眼前熟悉的酒肆，嘴角不禁轻轻勾了起来。
是他吧。
“姐姐，他说只让你一个人进去，我就不进去了，我这儿帮你望风。”机灵地眨眨眼，刘昌笑得贼兮兮的。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赵子衿抿唇笑着点点头，缓缓地推门走了进去。
似乎是专门打点过，酒肆里一个人也没有，连柜台处，洞空荡荡的。
东南角传来一阵清甜的酒香，赵子衿的眼神跟了过去，淡蓝色的衣衫随风而动，青丝如墨倾泻肩头，汩汩的酒声传来，赵子衿嘴角勾起，缓缓地走了过去。
“你来……嗯？”赵子衿唇角的笑意在看到男子雌雄莫辩的绝美容貌时，瞬间僵住，双眼也不由自主地睁大。
“怎么是你！”
“不是本王，一一还想是谁？”有些邪魅地勾起唇，呼韩律将呆愣的赵子衿拉着坐下，砸吧了了两下嘴，见赵子衿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颇为委屈地扯了扯身上那件淡蓝色衣衫，道，“本王明明都学他穿蓝衣了，而且，本王长得也比他好看，一一看嘛看着这么不高兴啊？难道一一点也不想见到本王？”
“啊……不是。”脑子乱糟糟地反应过来，赵子衿急忙否认，“你穿蓝衣挺好看的，我觉得挺好的。”
……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刚刚，又到底在期待什么？
难以名状的沮丧、失落和怨愤从心头一闪而过，呼韩律却因为被她夸奖而高兴地回道：“一一也这么觉得？不过，本王还是喜欢穿红，还有，”瞟了一眼赵子衿身上的暗红色劲装，呼韩律摇摇头，破位可惜道，“早知道一一也喜欢穿红，我就不学那家伙穿蓝色了，不然，还可以跟一一凑成一对儿。”
无语的逻辑让赵子衿总算有些清醒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将自己打扮成汉人模样的呼韩律，心头一跳，半天从开口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奇异的光芒从呼韩律眼眸中划过，呼韩律托起下巴，无限风情地模样望着赵子衿，微笑道：“过来和一一履行诺言啊！”
赵子衿唇瓣微动说不出话，就见呼韩律又换了个更加风情万种的姿势，舔了舔唇，轻声道：“还有就是，一一图纸上所画的共和国，我们也想参与。”
赵子衿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一把推开越靠越近的呼韩律，托他的福，总算让她刚刚跳得几乎缓不下来的心脏，恢复了正常。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赵子衿一巴掌按在眼睛一亮又要凑过来的呼韩律脸上，微微笑道：“距离产生美，族长还是隔远了比较赏心悦目。”
呼韩律瞬间退了回去，挑挑眉，眨眼惊奇道：“真得？”
昧着良心点点头，赵子衿轻咳了几声，将话题绕了回去：“你刚刚说得，是真得？”
毕竟，从他们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虽然当时的卷轴和谈判时的刻意引诱，本是为了让他们能在今天这样的时刻出现，自动并入渡颈的防线。
只是，她本以为，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如今，氿焱那边，还没有具体的动作传来。
说到正题，呼韩律的眼神也正经了许多，肯定地点点头后，呼韩律却先问出了一个他心里想了好久，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一一，本王老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氿焱会对渡颈动手，现在想想你当日对我们所说的话，似乎完全与今日相对应，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一个人算再聪明、再有先见之明，也不可能在事情完全没有发生、甚至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对它做出细节性猜想和预防。
然而，联想到当日赵子衿给他们所做的利弊分析和未来可能遇到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完全应证，最可怕的是，从这儿再想到她两年前就提前研究出来的两种之法和粮食储存，似乎在很久以前，她就开始在为渡颈的这场战役做准备。
也太玄乎了吧？
一眼明白呼韩律心中所想，但赵子衿也不可能解释那个私密的三年之约，以及六世轮回之时，微微一笑，赵子衿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压低身子对呼韩律招招手，小声地、轻轻地、神神秘秘道：“我还知道，我们一定会赢……”
女子轻柔带着丝丝神秘莫测的语气，让呼韩律心头一跳缓缓直起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赵子衿，呼韩律呼吸都不由有些发紧：“你……你能先知？”
握着酒杯的右手一顿，赵子衿心头瞬间划过一丝计较，异族信奉神灵，相信语言先知，她适才所言，本是想逗逗呼韩律，不想他竟然想到了先知的地方。
不过，眼中闪过一抹定意，赵子衿微笑着点唇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这场战不能输，那么，就一定能赢！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呼韩律的脸上出现一股极其轻松而信任的笑意，双目灼灼地盯着赵子衿，呼韩律按住胸口，一字一句坚定道：“既是神佑，我等自当拼尽全力。”
赵子衿微微低头，笑而不语，她本是六世重生，又背负着黑白无常所谓凤翔九天之命，应该，也算是神佑吧？
片刻的宁静之后，才又响起呼韩律平静却自信许多的声音：“本王这次来，是代表北地十八族，与你商议共御氿焱，同建共和的事情的。”
赵子衿点点头，这个她自然知晓，刚刚清醒之后她就猜到了他来这儿的意图，正如她当初在故意留下的卷轴中，画出共和蓝图和各项权利分配制度一样，只要他们想，则必然会来。
“那你们是如何作想的？但说无妨。”
呼韩律点点头：“我们的想法大概和你之前预想的一样，再加上，你才救了我们异族，我们自然是还你这份恩情，所以，我们十八族商议，共同联合，借你三万兵力，”轻轻一笑，呼韩律补充道，“你也知道，我们异族人少，这已经是我们能借出的最大限度了。”
感激地笑了笑，赵子衿诚恳道：“不少，已经，很多了。”
三万，加上渡颈这边的十五万，也将近二十万之多了，这对于战线拉得太长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谢谢！”
分外真挚的感谢让呼韩律有些不好意思，他很少同女子这么说话，他们羌族的女人也跟汉子似的，直来直去，根本就没有像赵子衿这样的。
有些不自在也有些高兴地转了转头，呼韩律低咳了几声，忽然想起什么：“诶，对了，一一，这次异族不止我一个人过来，还有……”
“侄媳妇，非离怎么一刻不在，你就和别人男人勾搭上了呢？”慵懒妩媚的声音伴着款款的步伐从楼上传来，赵子衿有些惊喜地抬起头，便看见花颜扶着花奴的手臂，无限风情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没管她话里刚刚说了什么，赵子衿欣喜地迎了过去：“花族长。”
“和非离一样，唤我颜儿就好，族什么长啊，人家有那么老吗？”娇嗔的话语让赵子衿一阵无语，却也不由地为她的到来而喜悦。
“一起坐吧，”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花颜白了一眼身侧用眼神俯视自己的呼韩律，慢悠悠地勾唇道，“呼喊族长貌美如花，尤胜女子，也不知道未来的族长夫人，得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嫁于你。”
美貌本是女子的赞誉，用到男子身上，却不是什么好话了，呼韩律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赵子衿连忙转了话题：“不知花……颜儿姑娘来这儿也是和呼喊族长一样，商量关于……”
“一一唤她颜儿，唤本王律便好，”赵子衿的话没说完，呼韩律直接抢断，笑眯眯地补充道。
黑线满头，随即又听见花颜一声嗤笑，“律？怎么不直接叫驴呢？”然后在呼韩律还来不及开口之前，又懒洋洋地摆摆手道，“打仗是他们男人的事儿，我可没这个兴趣，我族的全部兵力，我已经交给勃齐儿扎了，我过来，就是替我家侄子看看，他侄媳妇有没有受委屈。”
花颜说着，又白了一眼身旁脸上青黑不定的呼韩律。
赵子衿被他们搅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尴尬地喝了口茶。
“一一已经嫁人了？”完全不信花颜的一派胡言，呼韩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口茶差点呛到喉咙里，赵子衿擦了擦下巴，避开花颜投来的眼神，转头干笑道：“我外祖父尚未醒来，渡颈之危未解，何谈婚事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