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没发现，这一个月没见，陡然一看才觉得，不过四个月，怎么感觉比别人八个月六个月的肚子还要大！
淡淡地应了声，初七点点头，平静道：“你两个侄子。”
赵子衿眼睛顿时瞪圆了起来，兴奋地从母亲怀里爬起来，抬手就去探舅妈的脉。
然后。
“呵呵，怎么看出来的？”她把脉仅停留在能够看出病症来，男孩儿女孩儿，这个真得可靠吗？
初七的嘴角轻微地勾了一下，看着颇为好奇的赵子衿，凉凉道：“等你怀了就知道了。”
赵子衿顿时大囧，章云淑却不禁掩口笑了。
“你看，你舅妈都嘲笑你了，你还不赶紧找人嫁了，都成老姑娘了。”
十八岁到底哪里老了……
嘟着嘴一甩头，赵子衿突然一把跳进章清也的怀里，摇着脑袋告状道：“外祖父，你看，娘她嫌弃我！”
众人不禁被她逗笑，章清也也难得露出平日严肃情绪之外的笑意，只是，摸了摸胡子，章清也装作思考的模样，想了想，为难地低头道“可是，我也赞同你娘的意见怎么办？”
“外祖父！”一把从章清也怀里跳了起来，赵子衿刚想反驳，忽然想到一事，于是又笑眯眯地眨巴着眼睛道，“这次渡颈能够打消几族的联袭，我几个朋友功不可没，过几天舅舅沐休，我想请他们来家里一起吃顿饭。”
“是那两名传信的吧，他们确实立了大功，就后天吧，刚好明天各族离开，我倒是也要亲自谢谢他们。”章清也摸着胡子点点头。
章淑云却忽然开口道：“对了，你外祖父说你只让你围着不让你打，还独自一人和他们各族谈判，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
章清也的眼神也扫了过来。
赵子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一副儒者的模样背手于后，摇头晃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有什么好打的，我跟他们就是聊聊人生，顺便谈谈通商贸易之事，我们渡颈粮食多，可是，他们部族兵马强啊！互通往来嘛。”
“那粮食呢？我可从来没见你那么大方过，白送！”这回开口的就是章清也了。
赵子衿闻言暗自撇了撇嘴，白送？她才没大方呢，准确来说，她这人可是非常小气的，对于不熟之人的付出，必然是要从他身上捞出点什么的。
粮食送出去，她要回来的，可是渡颈的安危。
想归一想，赵子衿嘴上却是颇为认真地解释道：“不是白送啊，他们有了粮食，又有了种粮食的方法，这样，就不会再来渡颈偷袭了啊，我可是用粮食换回来渡颈百姓的平安啊！”
“你这明明是养虎为患，他们要是粮食有了，战备也有了，想要点别的怎么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章清也开口提点道。
平时看着挺机灵，也挺透彻的，怎么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微妙的笑意从眼中一闪而过，赵子衿拽着章清也的胳膊摇晃道：“他们不会的啦！知恩图报，是个人都知道，再说，他们就算想做点什么，人那么少，有那么笨，我们渡颈可是被我们章家军守护的，谁敢来！”
明显拍马屁的话让章清也和章云淑不由都笑了出来，初七也微微弯了弯嘴角，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
只是，由于心里记挂着某个忽然不见的家伙，赵子衿晚上匆匆吃完饭，换了件便衣便跑了出去。
边城的夜晚不同于企御的热闹，再加上冰雪还未消融，月色之下，空荡荡的街上没有一个来往的行人，赵子衿接连走了好几家还亮着火光的酒家，都没有看到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有些失落地在最后一家酒肆坐下，赵子衿发了会儿呆，让小二送了壶甜酒过来，再等等吧，或许，还在生气了。
托着腮发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赵子衿一惊，随即惊喜地起身回头：“季……怎么是你？”
皱着眉头看着笑眯眯走来的呼韩律，赵子衿颇有些无语。
“一一这么晚出来，难道不是为了本王吗？”呼韩律说着，十分自觉地在赵子衿身旁坐下，叫小二添上几个热菜和烧酒，一张雌雄莫辩的脸上，满是笑意地望着她。
边城多异族，且基本上没人见过北地各族族长的模样，小二只当是渡颈之人，便也没有在意，应了一声将菜送了上来。
“你明天走吗？”总不能赶人，赵子衿无奈地叹了口气，询问他离开的时间。
呼韩律的眼睛却亮了一下。
“一一这是舍不得我吗？”
赵子衿：我舍不得你走太晚，赶紧走。
“呵呵，”干笑两声，赵子衿喝了一口甜酒，然后，就听见兴奋的呼韩律自以为猜到了赵子衿的心意，快速补充道，“一一若是舍不得我，我可以留下来，或者一一嫁给我，跟我一起回到北地，我……哎哟，谁又砸我！”
银蓝色的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袖长白皙的双手正优哉游哉地掸着什么，能够看到，细细的雪花碎屑，正随着他微动的双手，一点点落了下来。
“季非！”惊喜地站起身，赵子衿迎了过去，“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唇角微勾跟着赵子衿在桌边坐下，姬非离斜斜地扫了一眼捂着后脑勺瞪着他的呼韩律，慢吞吞道：“我要是走了，岂不是要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的好戏？”
赵子衿“呵呵”。
“你是什么人！”见赵子衿认识，呼韩律也不好说什么，没好气地坐了下来，直接开口质问道。
只是，有一瞬间，呼韩律莫名响起在渡颈城门自己被砸的那一下子。
“打你的人。”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姬非离面上的表情却慵懒和煦。
“你！”连忙拉住大怒的呼韩律，赵子衿干笑着解释道，“别生气，别生气，他是我一个朋友，喜欢开玩笑，没别的意思，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两人同时“哼”了一下。
赵子衿开口劝道：“来，吃饭吃饭吃饭！”
呼韩律瞪了压根不看他的姬非离一眼，拿起筷子，随即脸色一变，笑容灿烂地替赵子衿夹菜：“一一，你尝尝这个……”
“不好吃……”唰一下捡走刚刚被放进赵子衿碗里的牛肉，姬非离一边面无表情地咀嚼，一边嫌弃地评论。
赵子衿……
“你自己不会夹啊！”啪一下将筷子一扔，呼韩律大怒。
姬非离却依旧不温不火的模样，听闻此话，只是不慌不忙地将目光转向低头看碗的赵子衿，慢吞吞道：“你自己不会夹啊？”
呼韩律、赵子衿，同时躺枪。
被狠狠一噎的呼韩律气愤地坐下，见赵子衿颇有些尴尬的模样，一咬牙，说了句：“一一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羌族虽比不上渡颈，但也是北地第一部族，而且，一一这般神勇聪慧，氿焱根本就没有男人配得上你，除了我，我等你。”
说完，抬脚就走，只是，才走到一半，一大把筷子如同天女散花般朝他的后脑勺飞了过来。
好在这次他有些感觉，筷子还没近身便发现了，堪堪一滚躲了过去。
“上次果然也是你！”
“呵呵，是又怎么样？打我妻子的主意，难道我不能打你！”冷笑着转过头，姬非离的手中的碗，此时赫然变成了一把尖锐的瓷片。
“一一是你的妻子？”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呼韩律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
赵子衿慌忙起身，一手按住姬非离抓着瓷片的手腕，一边转头干笑解释道，“没有，他胡说的，刚跟你说了，他这人喜欢跟人开玩笑，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两人的状态，呼韩律最终看见赵子衿眼中的请求，张了张嘴离开。
松开手腕，赵子衿一屁股坐了下来，没好气地冲姬非离道：“你干嘛啊！他不过说说罢了。”
“真得只是说说罢了？”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姬非离抬头看着明显有些心虚的赵子衿，凉凉地补了句，“难道这不是你们下午商量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赵子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后有些讪讪地解释道，“我不是没答应嘛。”
然后，在姬非离扬起的嘴角下，忽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要跟他解释啊！
懊恼地瞪了他一眼，赵子衿让小二重新送上两只筷子。
“你之前去哪儿了？哪也没见着。”
“没去哪儿，就是了解一下你们章家一夫一妻的家训，以及北地一女多夫的传统。”幽幽地看着赵子衿说完，姬非离的眼神分外狡黠。
无语地抬起头，赵子衿看着眼前颇有些小人得志模样的姬非离道：“那我是不是该了解一下，皇室子弟，后宫妃嫔三千的制度啊！”
眼见姬非离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赵子衿瞬间明白自己又掉进了他给自己设的语言陷阱，一筷子肉塞到姬非离的口中，阻止他意欲开口的话，整理了一下语言道：“你后天有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