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姝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人换了一张脸。
她浑身一个激灵，再睁开眼，那张熟悉的脸已经消失不见。
欧阳姝心有余悸。
她怎么会想到那个男人？
她晃了晃头，试图把那个男人的脸从脑海中移走。
“欸，你没事吧？”
欧阳姝低着头没说话。
男人温和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说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觉得你和她好像，所以……你要是介意，可以不用理我。”
欧阳姝抬眸，眼神清澈，“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男人的表情轻松，伸手，“你好，穆满。”
欧阳姝看着他的手。
穆满把手收了回去，笑道：“确实是我想多了。”
欧阳姝起身走到路边拦车，穆满跟了上来，“有没有荣幸送你回家？”
欧阳姝看着他，不苟言笑，“先生，你这样的搭讪方式，我男朋友也用过。”
穆满可惜地说：“啊，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单身呢。”
欧阳姝拦到了车，上车之前，穆满拉住车门问她，“漂亮的小姐姐，我们还能见面吗？”
“那就要看缘分了。”
车门关上，欧阳姝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穆满收回视线往另一个方向走。
缘分么？
缘分可不是天注定的，而是自己制造的。
欧阳姝很快又投身于拍摄，偶尔会想起石阮安和秦言希，但这两人已经没办法给自己带来情绪波动了。
眼看着距离杀青越来越近，欧阳姝还没有等到白絮霏的新剧本，便打算去问一问她。
可奇怪的是，一直都没有请假的白絮霏居然没有出现在剧组。
问了才知道，是她家里出了事。
白絮霏接到家里的电话赶回家，回到家才知道是季家的人上门了。
许久没见季维皓，再次见到他，白絮霏很是吃惊。
看到白絮霏吃惊的模样，季维皓却一点都不惊讶，“吓到你了吗？”
白絮霏摇头，问：“你的头发……”
季维皓摸了摸自己一夜间白了的头发，不在意地说：“睡了个觉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回家一趟，你爷爷他……快不行了。”
白絮霏蓦地抬眸，“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前段时间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白絮霏默。
季维皓又说：“我也不想来找你，但你们兄妹俩是他的心病，所以……霏霏，你就回去看看他吧。”
白絮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腰间，熟悉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方便？我带她一起过去看看。”
季维皓听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你们的时间。”
冷墨琛说：“那就现在过去吧。”
白絮霏看了眼冷墨琛，后者悄悄地捏住了她的手。
季老爷子没有去医院，而是在家里的后院做了一个病房，除了家庭医生，还有两个护工在。
白絮霏和冷墨琛走在季维皓的身后，直到季维皓停下来，他们俩才停下来。
“爸，霏霏看你来了。”
床上的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季维皓转头对两人说：“你们都看到了吧？他昏迷过去就是这幅模样，一直没有醒过来。”
白絮霏只看了眼季老爷子，视线便挪到了旁边的各种仪器上，看了一眼，她很快挪开。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凌斯夜不能生育的事。
宋佳灵当时是怕白野也会和凌斯夜一样，她也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可现在见到季老爷子，她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所有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季老爷子也得了这样的病，他却生了好几个孩子，并未受到影响。
意识到这个问题，白絮霏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瞬间松了下来。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冷墨琛用眼神询问，白絮霏朝她摇了摇头。
季维皓以为她是看到季老爷子才会这样不舒服，便道：“我们去前面说话吧。”
话落，季丞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干爹，他们才来，你就不能让我爷爷多看几眼吗？”
季丞焕满面春风，语气轻快，惹得冷墨琛和白絮霏对视一眼。
冷墨琛忽然来了一句：“生了？”
季丞焕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不愧是冷董事长，这种事你也能看得出来。”
季维皓激动了，“男孩还是女孩？”
三人朝他看去。
季维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尴尬地解释道：“我就是……”
“女孩。”季丞焕说，“恭喜你当干爷爷了。”
季维皓听到是女孩，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了，他开心地对季老爷子说：“爸，你听到了吗？是女孩，是女孩啊！”
冷墨琛和白絮霏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只有季丞焕才知道，季维皓和季老爷子对女孩子的执着。
可无论季维皓怎么说，季老爷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几人来到前厅，白絮霏才知道，原来贺子娴也来了。
季丞焕走到她的身边，“爷爷挺好的，不用担心。”
贺子娴点头，客气又疏离地对季维皓说：“今天刚好路过，就过来看看，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母子俩往外走，季维皓好几次想说话都开不了口，最后只能遗憾地看着他们离开。
收回目光，他又对夫妻二人说：“你爷爷的愿望是希望你们兄妹俩回家，但是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霏霏，我说这些不是要道德绑架你们，而是作为一个长辈对晚辈该说的话。”
白絮霏这一次没有等冷墨琛说话就开口了。
“希望你也可以站在我爸的角度上多想想，他养了几十年的儿女要是认祖归宗了，他这些年又算什么？当初是你先不要我们的，不是他强行把我们要过去养，如果我们找到亲生父亲就走了，他会怎么想？”
季维皓没想到他的心思会被白絮霏无情地戳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白絮霏回头对冷墨琛说：“我们走吧。”
冷墨琛却道：“你去外面等我。”
白絮霏不悦皱眉。
冷墨琛轻声哄道：“我说两句话就过来。”
“好。”
白絮霏一走，冷墨琛便开了口。
“我们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她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没有别的转机了。如果有这个心思，你还是放在老爷子的身上吧。”
季维皓长长地叹息，“我就是想做最后一次挣扎，如果能成功，自然好，但如果不能，我也认了。”
冷墨琛没有接话。
季维皓又道：“这次她能过来，也多亏了你。”
“不，如果她不想回来，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
季维皓怔住。
冷墨琛却不解释，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大步往外走。
大门口，白絮霏刚结束和宋佳灵的通话就看到冷墨琛从里面走出来，她诧异挑眉，“这么快？”
“再不出来，我怕你会冲进去。”
白絮霏瞥他一眼。
两人上了车，白絮霏说：“送我去医院吧，我去看看小灵的孩子。”
冷墨琛：“不用看了。”
“为什么？”
“都说女儿的长相随父亲，季丞焕就长那样，他的女儿有什么好看的？”
白絮霏：“……我去看小灵。”
“难道你去了不顺便看一眼孩子？”
白絮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墨琛和季丞焕的相处方式渐渐地走偏，两人见面不是互相挖苦就是暗地里较劲。
仔细一想，好像是从季丞焕看到冷墨琛儿女双全开始，他的话里句间就会带着酸意，处处找冷墨琛的茬，加上冷墨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人慢慢地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到了医院，季丞焕和贺子娴已经到了，除此之外，绉明也在。
看到他们过来，贺子娴和绉明都很高兴。
“你们可算来了，刚才小灵还在叨念，说你们怎么不过来。”
白絮霏把礼品递给贺子娴就去看宋佳灵了，冷墨琛不方便过去，只能待在原处和他们聊天。
季丞焕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脸上得意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冷墨琛瞥了眼就嫌弃地说：“知道的知道你在抱自己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练功。”
季丞焕是第一次抱孩子，除去刚才跟护士请教的那几分钟，他抱孩子的时间加起来也不满五分钟，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动作僵硬又不自然。
然而季丞焕以为自己抱孩子的动作又娴熟了不少，听到冷墨琛这样的话，他当即不愿意了。
“什么练功？话说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的动作有我的好吗？”
话落，几人全看向冷墨琛。
外人从来没有见过冷墨琛抱孩子，所有人都认为季丞焕说得有道理。
冷墨琛也不解释，在他们的目光下站起身来，走到季丞焕面前接过孩子。
季丞焕还想嘲笑他几句，结果马上就被打脸了。
只见冷墨琛动作娴熟地把小婴儿抱到怀里，稳稳当当的，看起来比护士的还要标准。
季丞焕死死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他的细节。
可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犯错。
就在他以为自己没有表现的机会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小婴儿打饱嗝了。
季丞焕连忙把人从冷墨琛的怀里抢过来，一边给她拍嗝一边说：“这你就不会了吧？她现在太小了，只能让她趴在我的怀里，轻轻拍几下就好了。”
事实是，季丞焕拍了很久也不见好，不仅如此，还把小婴儿给整哭了。
季丞焕慌了，“上次我就是这样做的，怎么没用了？”
贺子娴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这会儿只能干着急。
冷墨琛重新朝季丞焕伸手，“我来吧。”
“你行？”
“我试试。”
季丞焕本不想给他，但是想到可以嘲笑他，便把孩子给了冷墨琛。
只见冷墨琛小心翼翼地让孩子趴在他的手臂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轻轻拍了一会儿，孩子竟然神奇地不哭了。
准备嘲笑冷墨琛的季丞焕瞬间就抑郁了。
贺子娴很惊喜地说：“没想到冷董事长这么会带孩子，阿焕，你学着点。”
季丞焕更郁闷了，索性去找宋佳灵。
宋佳灵正和白絮霏在说话，见到季丞焕进来，她诧异地问：“你不是把孩子抱出去了吗？孩子呢？”
“冷墨琛抱着。”
宋佳灵惊了，“你怎么能让他带孩子？快去抱回来。”
季丞焕还没说话，白絮霏就抢先一步说：“放心吧，冷墨琛带孩子比我还要用心。”
宋佳灵想到自己在白家住的那段时间看到的情况回想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季丞焕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白絮霏的面前戳穿他。
白絮霏莞尔，“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宋佳灵没好气道：“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是没办法剔除的。”
白絮霏起身，“我先回去了，等你出院我再去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对了姐，我听说你那部剧马上就要杀青了，我能不能要个欧阳姝的签名照？”
“欧阳姝？”
宋佳灵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看了官方的定妆照，太漂亮了。”
白絮霏还未开口，季丞焕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喜欢看美女，天天对着镜子不就有了？”
宋佳灵：“……”
白絮霏笑了，“要多少，我让她给你签。”
“越多越好。”
白絮霏和季丞焕同时看向她。
宋佳灵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卖出去，赚奶粉钱。”
季丞焕默。
白絮霏和冷墨琛一起回了家，又带着两个孩子玩了半天，终于熬到了属于两人的自由时间。
冷墨琛问：“能休息几天吗？”
“恐怕不行，马上就要杀青了，这几天要抓进度。”
“一天都不行？”
白絮霏摇头。
冷墨琛放下书，覆上去，“那就抓紧时间吧。”
白絮霏哭笑不得，“你别这样，不是每天都有见面吗？”
“那也不是每天都陪我。”
“你还说！因为你每天都在片场外面等我，剧组里的人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