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定睛看了看，一个精致的汉服人偶。只有她的手掌大小。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松松的髻，几缕头发垂落小小的瓜子脸上嵌着黑莹莹的大眼睛，还粘着几可乱真的假睫毛，挺俏的小鼻子，红润的小嘴，天蓝色的广袖罗裙，手臂间挽着白色水袖，脚上一双红色绣花鞋。不论是从发饰还是人偶，做工都精致地让人讶异。
杨意哗地低呼：“好漂亮呀。你买这个干嘛？”
陈忍冬瞥了她一眼：“买给你的。”
“买给我？”杨意圆眼微瞠，“为什么会想着给我买娃娃？我没那么幼稚吧？”
“所以，你不喜欢？”
人家一番心意。“很漂亮，谢谢了。”她将娃娃放在手心，“可你为什么会想着给我买娃娃呢？”
“也不是特意给你买。前两天逛古玩城，一眼就看到这个汉服娃娃，我觉得她很像你。”
杨意盯着汉服娃娃。像她？哪里像了……
“整个神韵很像。”像是读出她的疑惑，陈忍冬说。
杨意把玩偶拿远来观摩，又凑近来看，然后对陈忍冬说：“你可以配近视镜了。”
陈忍冬笑出声来。
他洗碗，让杨意逛他的书房。
两房一厅的宿舍，没有客房，书房倒是布置地十分尽心。书柜书桌是成套的，看起来价格不菲，书柜里基本上全是和法学相关的书，书桌上散放着几本考试书籍，杨意随手翻了翻，里面做了不少笔记，红色手抄重点，简或还有黑笔做双记号。
回头翻了翻书页，杨意有些讶异。陈忍冬要考博？
杨意托着腮，望着这些她曾经读过的书籍。当时陈忍冬要去美国读国际法博士学位，奈何后来发生种种事情，他没读上博士，她却博士毕业了。
须臾之间，陈忍冬进了书房，杨意把书举起来：“怎么突然想考博了？”
“单位打算培养我，所以接下来会花点儿时间来读书。”陈忍冬说，“跟的是顾教授。”
顾教授也是杨意的博士导师。她点点头：“早几年留在检察院，没有想过继续深造吗？”
“那几年嘛……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陈忍冬抿抿唇，“浪费了几年时间，不过现在还不晚。”
“你现在在检察院混得不错嘛，领导器重，有心栽培，升官指日可待。”杨意调皮地说。
“再往上并不容易，”陈忍冬不冷不热地说，“不过现在的状态，我很满足，至少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他说罢，看向她。
杨意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含义，插科打诨笑道：“哪天你要是不想吃公务员这碗饭了，意杨随时欢迎你。”
他笑：“想挖角啊？”
“那你动心不动心呢？”
“看你收买我的条件是什么了。”
杨意笑着说：“和你说着玩的，你现在是大检察长，在意杨当个小律师算什么呀，埋没了你的才华。律师事物所呢，就适合我这种一心朝钱看的拜金小姐。”
“为什么这样说自己。”陈忍冬皱眉，他不喜欢她贬低自己。
“我给自己的评价很中肯啊，”杨意说，“当然，我不辱没自己身为律师的正义属性，但我确实拜金，我这么拼命工作也是为了金钱啊。”
陈忍冬伸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你啊，妄自菲薄了。你考过博了，有经验可以传授我么？”
杨意的脸有点热热的。陈忍冬的这个动作太亲昵了……他如果再靠近一点，她就被困在他与椅子中间了。为了化解这种尴尬和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更亲昵的接触，她站了起来，去拿桌子另一边的毛笔把玩。“你知道我都是临时抱佛脚，考前才胡乱看一遍的，我可不敢指导你，心虚啊。”
偏偏这种考前一周才开始拼命的人，往往考地比别人努力了一学期的人考得更好，真是令人无奈。
杨意抬腕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啦。”
“走吧，我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
陈忍冬看了她一眼，笑笑：“我是说送你去楼下。”
“……哦。”她想多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杨意没带伞，杨意和陈忍冬说：“别送我了，我自己跑过去。”
“别，我去拿把伞。”
“不用啦，小雨而已。”杨意挥挥手，“拜拜。”
杨意从包里拿出车钥匙，还没握稳，陡得就被身旁的人拿去。杨意睨着陈忍冬：“不是说送我到楼下就好了嘛？这会儿又想送我回家了？”
“你累了。”陈忍冬定睛看着她，“从外面旅行回来就马不停蹄给人送这送那，你当自己铁打的？”
杨意咕哝：“我也不是棉花做的啊。”
雨滴打落在脸上，陈忍冬眉一皱：“上车。雨下大了。”
既然他要送，杨意又确实有些累，只好让他送了。杨意系上安全带，窝入椅背，陈忍冬调整座椅，转头看她闭上眼睛，便说：“睡一会儿吧。”
杨意应了声，闭目养养神。在外旅行睡得不大好，难免睡眠不足，杨意决定今晚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在家睡一天！
车子上传来雨点噼啪之声，有越来越急的态势。杨意星眸半眯，望着车窗上朦胧一片，车龙中车尾灯连成红海，下了雨，车辆通行缓慢，注定要堵车。
从他家到她家，七八公里的路程，陈忍冬开了一个半小时。杨意都不好意思了，“早知道刚刚不要送我。利用这一个半小时，你都可以做几章笔记了。”
陈忍冬瞥她一眼：“相比起来，我更愿意和你堵在路上。”
话说得毫不暧昧，可杨意的脸颊发烫起来。男人对于追求这件事总是非常有天份，尤其对喜欢的人，不会轻言放弃。她已经和陈忍冬说得很清楚了，她暂时不想谈恋爱，可如果他紧追不舍呢？面对他热烈的追求，她可以拒绝到什么程度？话说轻了，起不到效果；话说重了，恐怕连朋友也没的当。
杨意以往拒绝人，总是干脆利落心狠手辣，因为那些追求者对她来说即使从此不相往来，她也不在乎。可陈忍冬不一样。她悄悄地拢起了眉尖。
车子顶着暴雨，终于回到杨意家的车库，这么大的雨，人家大老远送她回来，也不可能就这样把人赶走，杨意只好邀请：“去我家避一避雨吧，等雨小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