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泽注视着她。
杨意凑上前，靠近他，举起手。
王家泽的呼吸紊乱了，默默望着她，她温软的身体靠近他，她身上浅浅的香味在他鼻间流转。
她从他发间拈下一个蓝色线头，像是她身上衣服的线，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头发上了。刚想拉开，后腰忽然一紧，杨意被拥进了怀里。她的脸被吹得有些凉，而他的怀里温度那么舒适，所以她自动地把没受伤的那只手穿进了他的外套里，抱着他紧实的背。
王家泽的唇往上扬，拥着怀里娇小的人儿。“冷了？”
“嗯，冷。”她往他怀里挤了挤，“对了，明天不要来接我下班，有安排。”
他们就这样闲聊着，心无波涛，平静安好。
杨意正在办公室里忙着，手机亦响了，钟文静来电。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忙张霆的事，所以还没到公司来。“干嘛呢姐姐？”
“杨意，你到我办公室，我桌子右边的第三个档案袋里面有张名片，你帮我找找。”钟文静说。
杨意让她稍等，打开她办公室的门，张望一眼，就有些晕菜了。钟文静非常会拾掇打扮自己，但她的办公室和家里全靠保洁阿姨，超过一个星期没找阿姨做卫生，一定会变成垃圾堆。
杨意边找她说的档案袋，边吐槽：“我说姐姐啊，你的桌子是魔法森林吗？这些案卷是自己生长出来的吧？子子孙孙全都堆在一起。”
钟文静嘿嘿笑：“快帮我找，我急用。”
杨意放下手机，翻那堆生了灰尘的档案袋。第三个档案袋，打开，从里面掉出来的却是个年青男孩的相片。十八九岁的样子，样貌清秀，看起来有点眼熟。她也没带回事，把钟文静要的名片取出，用手机拍张相片发给了钟文静，她即刻回个信息过来：“就是这个，多谢！”还带一个飞吻的表情图。
“晚上别忘记到天湘园来哦。约了忍冬一起吃饭。”
钟文静发了个OK的表情。杨意约了陈忍冬七点钟在F大附近的天湘园吃饭，这个饭馆子几乎是F大人的食堂，价格便宜料又足，杨意把吃饭的地点选在这儿，倒不是像上学时图便宜，而是他们都是从F大出来的人，对天湘园有一种情结。
那段关于青春，关于往事的情结。
杨意蹭黎英的车子坐，黎英整个人冷冰冰的，永远一副你欠我八百万没还的样子。杨意曾经很好奇，就他这样子怎么会有客户愿意找他，但神奇的是，他的业务水平远在钟文静之上。
关于今晚的约会，杨意只提了一句是和陈忍冬吃饭，黎英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杨意敏捷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这样看我，啥意思？”
“你和陈忍冬单独吃饭就好，为什么拉上我们？”黎英终于问。
“嘿、嘿！这叫什么话，多一个朋友不好吗？”
“多一个朋友没什么不好，”黎英从善如流地打着方向盘，“但是请暗恋对象吃饭，还带着我们就不大好了吧？”
杨意受惊吓。“暗恋对象？谁是谁的暗恋对象？”
黎英扑克脸毫无表情，“你上学时暗恋陈忍冬不是吗？别怪我瞎说大实话。”
杨意无言以对，“你怎么知道的？”
“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吧，”黎英补了一句，“就是钟文静瞎。”
“……”让文静知道他这么说她，肯定要怼死他呀！杨意尴尬地笑笑，“年青岁月的一场粉红往事，你还提它做啥？”
黎英便不接腔了，专心地开着车。到了F大，黎英停好车子，和杨意与钟文静碰了面，才一起去天湘园。
望着有些残旧的天湘园牌匾，钟文静感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我才十八岁，如今老娘快三十了。”
“能不能别提年纪？一提我就想回家敷前男友面膜！”杨意壮烈地说。
黎英不明所以，“什么叫前男友面膜？”
钟文静搂着他哈哈大笑，黎英拍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地，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钟文静改为搂着杨意，不满地说：“他嫌弃我。”
“没事，我疼你。”杨意拍拍她。
黎英冷淡地说：“怪不得你俩快三十还嫁不出去。”
杨意和钟文静一听就怒了，黎英这个家伙，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是个真正的毒舌。
天湘园装修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很旧了，地板上永远都是又粘又湿，却不论什么时间来都是爆满。吵吵嚷嚷，依然像当年一样，仿佛大食堂。
走进预订好的包厢时，陈忍冬见到他们，忙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堆满笑意，虽然和钟文静、黎英不熟，但都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所以寒暄握手，很是热闹。
杨意坐在陈忍冬的身边。他今儿穿件浅蓝圆领T恤，牛仔裤，显得很年青，皮肤玉白，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杨意不免偷偷多看他几眼。感觉到她的目光，陈忍冬转过头来看她，她就冲他一笑。
陈忍冬也忍不住笑了。他最爱她的笑容，那么纯粹，那么灿烂，微微眯起来的眼睛，深深的黎涡。特别可爱。
“今天我刚好文静和黎英有些事情要谈，谈好了就一起过来吃饭了，上学的时候应该都见过吧？”杨意和陈忍冬说。
“是，都是一个学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三四年。”陈忍冬微笑，“点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四个人都是学法律出身，根本不缺话题，聊得热火朝天。在钟文静侃侃而谈的时候，陈忍冬看了看杨意。
他心里其实有一些浅淡的失望。他以为今晚是他们两人的晚餐，却原来……是他想多了。杨意吊着膀子，因为包厢里有些热，她把袖子都挽起来了，脸颊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专注认真地听着文静说话，时不时插两句，时不时笑容就洋溢在脸上。
杨意，再见到你，真的很好。不管他还有没有机会，他都感恩此刻他们还可以像老朋友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