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点头:“是呀,黎英。”
陈忍冬想了半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从不说话,像个独行侠的男生?”
“对,就是他。我可是缠了他很久才把他挖到我律师行的。”
陈忍冬一笑,“也是因为你够棒,他才会选择跟你。”
“主要还是我们都野心勃勃,想要共同闯一闯。”
陈忍冬好奇:“像他那么沉默寡言,是怎么当辩护律师的?”
“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惜字如金,只把话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境界太高。”。
两人相视一笑。
杨意问陈忍冬马芳拆迁案的新进展。陈忍冬道:“对方很滑头,刚开始百般推诿,后来见逃不过,就和我讨价还价。直到我说直接诉讼解决,才不情不愿同意我的协议标准。虽然村民有很多不满,甚至游行抗议,但还是有些人同意了拆迁。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卫自己啊。”
“有些人是不知法不识法,有的人是知法犯法。”杨意表示很无奈。车子路过一家日式料理店,她连忙说,“忽然很想吃烤鳗鱼,我们去吃吧?”
陈忍冬看着她的手:“你确定你能吃吗?”
“我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就特想吃这个。”
“好。”陈忍冬打灯向右靠,驶进附近的停车场。
望着眼前的烟雾缭绕的刺身拼盘,热腾腾的烤鳗鱼,手卷,鱼籽在灯光底下透着橙色的光,杨意觉得更饿了,她拿起筷子,“我开动了!”
手机铃声顿时响起。王家泽打来的。杨意不得不放下筷子,王家泽低沉的声音如在耳畔:“还没到家?”
“嗯,准备吃饭。”
“我忘记和你说了,”王家泽道,“医生交待在伤口愈合前不能吃生、冷辛辣的食物,还有发物也不能吃。”
杨意立刻警觉地在料理店张望起来,他在料理店?还是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医生什么时候说不能吃了?”
“你睡着的时候。”
“瞎扯的吧。”杨意望着生鱼片,感觉饥饿在蔓延,“我现在就想吃生冷辛辣,我很饿。”
王家泽沉默片刻,“你吃吧,别吃太多。”
陈忍冬见杨意低着眼睛在听电话,便默默打量她。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皮肤透着自然健康的光泽,仿佛发光的珍珠。虽然眉眼之间略有疲态,但她依然好看,一股慵懒的美感。和她通话的人,是王家泽吧?
杨意挂断电话,夹起生鱼片只吃了一口,就想到王家泽说的那些话,不由败了兴致。
陈忍冬笑道:“不能吃这些,是吧?身上有伤,还是忌口为好。不过,你看我吃吧,可以获得一些满足感。”
“我感觉到了你深深的恶意。”她幽怨地说。
陈忍冬一本正经:“不能吃的时候看着别人吃真的可以获得满足感,这是有心理学依据的。”
“好吧,好吧,你吃吧。”杨意夹起一个寿司,不自觉地她又在料理店里张望。这个时间点的料理店空位寥寥无几,王家泽也不是那么无聊会跟踪她的人,可是,他怎么知道她正在吃生冷食物?这是巧合,还是他通过哪些她不知道的手段,正在偷窥着她?
陈忍冬发现她的异常,也跟着东张西望,“怎么了?”
她摇摇头,默默吃寿司填饱肚子。陈忍冬点了些她能吃的食物,于是她面前被堆了好些蔬菜。杨意叹气,“你大鱼大肉,我只能吃草。”
陈忍冬笑,“忍几天,伤口好了想怎么大吃大喝都行。”
杨意往嘴里送蔬菜沙拉,“忍冬,你这辈子有过最倒霉的时候吗?”
陈忍冬闻言一怔,目光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神清澈,根本没有针对嘲弄他的意思,他低下眉眼,为自己生出的想法感到惭愧。还没等他回答,杨意就说:“我最近真的挺倒霉的,是不是真的该去求神拜佛?”
陈忍冬说:“人生不可能永远是康庄坦途,总会有起有伏,有好运气开外挂的时候,也总会有遇见倒霉的时刻,这挺正常的,用平常心度过就好。”
“这样说来,你也有像我这样开外挂般地倒霉的时候?”
陈忍冬自嘲:“虽然我是咎由自取,只能算活该,但那段时间确实是我最倒霉的时候,读博的事情泡汤了,刚进检察院的工作也不顺利,每天都活得很压抑,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怀孕,一切都是骗局,我就更加怀疑人生。”
怪不得他说没有孩子,原来如此!杨意皱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引你说这些。”
“不要紧,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往事。相比起你来说,我应该更倒霉吧?但是熬过去就好了,现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走,我相信会越来越好。”
杨意举起杯子,里面是一杯清水,“肯定会越来越好,为了我们永远不再倒霉,干杯!”
喝了几杯水,杨意就想上洗手间。她刚刚关上洗手间的门,听见外头有女人压低了声音说:“你刚刚看到他了吗?”
“谁啊?”另一个女人问。
“湘怡前夫啊。叫陈什么?”
“哦,那个性无能。”女人嘲笑道,“湘怡跟他真是倒了霉了,离婚了更好,起码人生重新有了盼头。”
“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刚看到和一个女的坐在一起,那女的长得挺漂亮的。”
“哦,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短头发,很娇小的那个女的吧?漂亮又怎么样,是个残废啊,没看到她的手包得和粽子一样吗?”
杨意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前夫,姓陈,残废……外面那两个女人,在谈论她和陈忍冬吗?
“其实陈忍冬很帅啊,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会是性无能?”
“难道不能人道的男人脸上会写着:我阳痿,请勿靠近吗?人不可貌相嘛!”
“这样说来湘怡真可怜,守了两年活寡。”
杨意越听越恼火,打开门走出去,那两个女人正对着镜子补妆,忽然瞥见他们讨论的对象从厕所里走出来,并且直冲冲走向他们,一个紧张之下,右边那个女人的口红画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