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红了脸，一下下帮他擦着头发。“家泽啊，办婚礼你会请你的家人吗？”
“请。”王家泽说，“我保持着和他们的联系，现在关系还不算差。”
“你收买人心了？”杨意笑。
“嗯。也许一直以来我对他们也都太冷漠了，改变一下心态，顺便收买他们，也未尝不是好事。”
知道他是个喜欢安静，不喜与不相干的人应酬的人，却要与他从骨子里厌恶的“小妈”和弟弟妹妹们周旋，可见他是做了很多努力的。杨意见他头发差不多干了，将浴巾放到一旁，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头：“受了不少委屈吧。”
唔，她好香。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不会。我做的都是值得的。”
“放弃正泽集团也值得吗？”
王家泽将到腿上，望着她的脸：“你怎么比我还耿耿于怀我放弃了正泽集团？”
“我怕你以后会后悔。”她真挚地说。
他挑挑眉，“如果我今年二十年岁，思想可能不够成熟，也许会做一些让日后后悔的决定。但我做过很多决策，做每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会后悔，也没什么可后悔。老实说，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我负担没那么大，压力也小得多。”
杨意露出笑容：“是吧？现在工作比以前开心？”
“可以这么说。”
“那就好。”杨意亲了亲他的唇，“只要你开心就行。”
夜深了，两人准备睡觉，忽然想起明天要早起，便调了个闹钟。王家泽问：“明天为什么要早起？不是平时工作日一样时间起来就好了么？”
杨意便告诉他明天早上要去送顾教授。她叹气：“其实顾教授今年也才五十多岁啊，没想到毫无征兆就走了。”她窝进王家泽的怀里，缠住他，“家泽，你的身体要健健康康的。”
大手拂过她柔软的头发，“好。我会一直陪你到九十岁。”
第二天七点刚过，杨意就起床了，她换了身黑衣，连最近最爱的红色小包都换成了黑色。妈妈发现了，便问：“穿得黑乎乎的，是要去哪儿？”
杨意如实相告，妈妈皱着眉：“人啊，只要上了年纪，那都是风中残烛了。”
“我们那个教授是工作狂，年纪那么大了，忙起来还是不管不顾的，经常熬夜，”杨意唏嘘地望着爸妈，“你们呀，平时都注意着点，有什么不舒服尽早看。”
“知道了。”妈妈应着，“本来你新婚，最好是不要去那种地方的。不过既然是导师，那少不得要去送一送。”
杨意笑笑：“没事，心中不惧鬼神，就没鬼神。我们不用忌讳。”
王家泽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也已经洗漱过，换了衣裳。黑衬衣黑西裤，与她一样一身黑。妈妈便问：“家泽也去吗？”
王家泽点头：“嗯，我也去。”
杨意有些讶异，他也要去？可他去做什么呢？爸爸妈妈还以为他们是约好的一起去，直到出了家门，杨意才问他：“你也要去吗？那个场合，你最好不去吧。”
他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耐人寻味：“心中不惧鬼神，就没鬼神，我不忌讳。”
什么呀，杨意笑着推了他一把，他趁势拉住她的手：“去那个地方心情都不会太好，我陪着你。”
杨意的胸口暖暖的。“家泽，有你真好。”
他拉起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
驱车抵达宝山殡仪馆，他们并肩走向悼念厅。有不少同学已经到了，杨意和他们打过招呼，便静静等在一旁。没片刻，陈忍冬也来了，黑衣黑裤，衬得他的肤色显得特别白，也显得特别英气。
他的目光首先看到的，不是杨意，而是王家泽。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互相点了点头算作招呼。陈忍冬走过来，站在杨意身边。
告别仪式很伤感，确实，来这种场合没有人能心情不沉重。告别仪式过后，几乎每个同学的眼睛都是通红的。送走了顾教授，一些相熟的同学走过来和杨意打招呼，都好奇地问王家泽是谁。
杨意说：“我丈夫。”
陈忍冬在不远处听到了，只觉得内心响起一声清脆的裂响。他们……结婚了？这么快……？
不出所料，有人惊呼：“杨意，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呀？”
在这种地方聊她的结婚大事，似乎并不妥当。杨意笑笑，不答，而是说：“我还要赶回律师行，约了客户，下回见面细聊吧。”
“晚上有答谢宴，你去参加吗？”
忽的听到陈忍冬的声音，杨意回过头。她望着他的眼睛，这双黑眸子里，写着一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她摇头：“不去了。你回检察院么？”
陈忍冬点点头。
“有没有开车？”
陈忍冬还是点点头。
他看起来没有交谈欲望，杨意便道：“那我先走一步。”
“先别。”陈忍冬看看她，又看了眼王家泽，“有个人远道而来，你们可以见一见。”
杨意纳闷：“谁呀？”
一阵细细的铃当声响由远及近，那像是珠玉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杨意寻声望去，不是不惊喜的，她绝对想不到在S市，在这种场合会遇见端木莘。
端木莘却仿佛毫不意外，朝她微微一笑。“又见面了，杨意。”她的目光往上抬一点，便看到站在杨意身后的美男子，她用眼神望着杨意。
两人无声地交流。
“是他吗？”端木莘问。
杨意点点头。两个男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便略有探究的望着他们。王家泽打量了端木莘一眼，又看看他家的杨意。
杨意说：“你什么时候来的S市呀？”
“昨天。”她笑笑，“我也是听说顾教授的事，匆匆决定来的。”
杨意疑惑了：“你认识顾教授？”
端木莘淡淡地笑了笑：“他是顾教授的学生。”
这个‘他’又是谁？疑惑的是王家泽。可杨意却听得懂，她唏嘘：“没想到，兜来转去，竟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端木，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还赶时间，如果你晚上有时间的话，我们见见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