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朝着凌千猛地推去。
此时正是施针的关键时刻,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凌千必不可免的会偏离位置。
到时候,这一针定会让赵文涛一命呜呼!
赵崆的嘴角带着一丝狞笑。
可下一刻,就在他的双上距离凌千还有几厘米处时,赵崆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面前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壁垒,纵使自己如何用力,却不得寸进。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弄清楚,赵崆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怪力,刹那间他怪叫一声,整个人被这怪力冲的倒飞出去,径直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同一时间,伴随着凌千银针的落下,最后一道黑气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中,众人似乎听到了某种虫子的哀鸣。
下一刻,赵文涛猛地睁开眼睛,灵台一片清明。
虽然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此刻的他看上去仍是虚弱无比,但先前那股腐朽感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老夫……老夫这是怎么了?”
他嘶哑着开口。
赵依柔心疼的递上去一杯水,随后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在此期间,凌千走到了跛道人的身边。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先前那般云淡风轻。
跛道人靠在房间的一脚,几个保镖四个方位把他围在其中,见到凌千朝自己走来,他惨淡一笑。
“你是医师?”
“不,不对。”他摇了摇头,“你是毒师?”
跛道人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不敢相信,自己钻研了几十年的蛊毒,竟然还不如凌千这一个毛头小子。
“毒师和医师,有什么区别?”
凌千淡淡开口。
“医师救人,亦能伤人。毒师杀人,其毒亦可救人。”
“是医是毒,一念之间罢了。”
他面色平静。
这些话曾经是老头子告诉自己的,直到现在,凌千才终于明悟了一丝。
“……受教了。”
跛道人沉默片刻,恭敬的给凌千行了个大礼。
从前,即使是自己的师父,他也从未这样过。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明明岁数不过二十几岁,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手段和成熟。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跛道人也是干脆。
但凌千的举动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几位大哥,我能带他出去一下吗?”
凌千朝着周围的几名保镖开口。
“这……”
听到这话,几人也是互相看看,一阵为难。
“去吧。”
忽然,赵文的声音在几人的身后响起。
他一早就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刻见到凌千开口,赵文径直便到了这边。
“大恩不言谢。”他拱了拱手,“凌兄弟,先前是我们误解你了。日后若是有用的上我们赵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看得出来,凌兄弟你似乎对这人有点兴趣,那我便替我爹做主了,这道士,就交给凌兄弟你全权处置了。”
赵文缓缓说着。
凌千愣了一下,“谢谢。”
他是没想到赵文竟然会这么说。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正好也有些事想问问这个跛道人。
“走吧。”
凌千对着跛道人开口。
两人走出房间,避开了赵家的众人后,两人在赵家的一个角落内坐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凌千迟迟没有开口,跛道人率先发问,“我承认我技不如人,凌先生莫非还想羞辱我不成?”
“你这次来,是赵崆找的你?”
没有管对方的态度,凌千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没错!”
事到如今,跛道人也摊牌了。
“我才不是什么清风观的道士,我叫罗泽,是苗疆蛊术的罗家第四百五十一代的传人。”
“这次是赵崆找到我,让我装成清风观的道士,只要我能给赵文涛种下傀儡蛊,等他掌控赵家之后,就会帮我重振罗家蛊术的威名。”
他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很好,第二个问题。”
“赵文涛第一次中蛊,他体内的蛊虫也是你下的?”
凌千接着发问。
但罗泽只是摇了摇头。
“那蛊虫并不是我下的。”
“在我来之前,赵文涛就已经中蛊了。”
“赵崆就是从这里面受到启发,才来找我的。”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那蛊虫怪异的很,虽然表面看上去危害不是特别大,但就算是我也根本驾驭不住。”
这就怪了……
凌千听到这皱起了眉头。
不是罗泽,那赵文涛为什么会中蛊?
他紧紧的盯着对方,但罗泽对凌千的眼神不闪不避,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
不像是说谎。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在打赵文涛的主意?
凌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赵家族长的位置真邪门吧?
怎么一天到晚全是打主意的?
他有些无语,忽然间却又想到了先前看到的鼻烟壶。
难道……
凌千的心中有了猜测。
“咳。”
他清了清嗓子,问起了罗泽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要如实回答,我就放你离开。否则……”
凌千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秒,身旁的一块木板应声爆裂。
四散的木屑沾了罗泽一身,他的眼皮猛地一跳。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苗疆数百年前曾有一场针对蛊术的讨伐,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罗家就在其中。自那之后,苗疆蛊术传承几乎决断,剩下的也不过是些三脚猫。”
“但……你这一身蛊术,是跟谁学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罗泽瞳孔微缩,“你师父是谁?”
“这事已经过去了百年,更是被列为辛秘,即使是在苗疆,知道的人也都叫得出名号,你师父怎么会知道?”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根本不敢去细想凌千的身份。
“这你不用管。”
“你就告诉我,你这身蛊术是跟谁学的就行。”
凌千的声音有些冷了。
罗泽闻言浑身一颤,抬起头看了看凌千,最终还是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罗家虽然从当年那场浩劫中侥幸活了下来,但关于蛊术的传承却是已经完全断绝。”
“十几年前,有一个自称是罗家祖辈的人找到我,让我拜他为师,他可以教我失传的罗家蛊术。”
“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但凌千也知道了后续的过程。
“那人是谁?”
“不知道。”罗泽摇了摇头,“他只教了我三年,之后便给我了一本罗家从前的蛊术秘籍,之后就不见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主动找我。”
“知道了。”凌千点了点头,“你走吧。”
“这……这就把我放了?”
罗泽有些不敢置信。
在苗疆之外,蛊术可是人人喊打的东西,凌千竟然就这么把自己放了?
“不然呢?还要我请你吃饭?”
凌千瞥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不是,我……”
被这么一弄,罗泽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凌千逐渐远去的背影,再回想起方才对方神乎其技的手法,他咬紧了牙关。
“凌先生请留步!”
“又怎么了?”凌千转过头,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放你走了,你还要怎么样?”
噗通!
下一刻,罗泽竟当着他的面跪下来了。
“你这是?”
凌千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师父在上,请收徒儿一拜!”
罗泽大喊一声,旋即俯身连扣数个响头。
于是,一个滑稽的场面就出现了。
在赵家豪宅的某个角落,一个须发斑白,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跪在一个翩翩青年的面前三跪九叩。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违和。
“我这一生,都在为复兴罗家而奔走。”
“只要您愿意收我为徒,我愿意倾家荡产付出一切!”
“您若不收,我便就在此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