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颜把捏皱的纸条连带信封一起塞进随身背着的布包里，大步走出教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眼瞥到班级门口放着的齐头小撮子。
那小撮子把曾经坏过，体育老师帮忙修补，换了一个短粗胖的木头把。
这木头把和小撮子头不太般配，用不好就容易掉下来。
蒋颜走过去没用什么力气就把这个小撮子头拔下来了，她拿在手里掂量掂量，份量够用了，揣进了背着的布包里也刚好能完全装进去。
这个时候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刚打响，上课老师还没到。
蒋颜突然出去，没有人拦她。
出了学校门口，蒋颜望了一眼小卖店，那人留纸条说是小卖店后面。
小卖店后面是一条坚着的公共小巷道，从头到尾一排公共厕所，两排臭水沟，在这种地方见面，能有什么好事吗？
蒋颜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冷笑，这是低估她什么了吧，以为她不敢来？还是以为她一定会吃亏、自己一定会占便宜呢？
蒋颜顺着小巷道走到小卖店那条胡筒正对面的位置，就是纸条说的小卖店的后面。
那里有一个砖头搭的简易公共厕所。
她走到那里的时候还没有人，她刚站好，厕所里面拐出人来。
“死丫头，好久不见，你倒是过得滋润了，不用管别人的死活了。”
张淑兰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像钉子一样盯在蒋颜的身上。
蒋颜不知道张淑兰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指责她，明明是自己儿子犯了法，却来说受害人的不是，这是何等的歪理邪说。
“有些人当年也没有管过我的死活，我干嘛要对这些人菩萨心肠呢。”
蒋颜这话说得算是一语双关了，不只是说这辈子，还有上辈子，她倒是好心眼子，又傻又白，从未想过害谁，结果呢？就是被人家害一辈子。
这回，她同样没有想过害谁，是这些人想不开自己撞上来的，却又怪她心狠手毒了。
“那好，那你就别菩萨心肠。”
张淑兰阴冷的嗓音，和这呼呼刮着的北风掺杂在一起，显得更冷。
“你的帮手也出来吧？”
蒋颜才不信凭着张淑兰自己能把那个信封送到她的桌面上。
张淑兰‘呵呵’一笑，冲着厕所里面喊了一嗓子：“人家都知道有你了，你还躲着干啥！”
好一会儿，常艳艳不情不愿地从公共厕所里走了出来。
“我和你无怨无仇，不知道你图个什么，”
若是张淑兰，蒋颜还能理解，多个常艳艳，她就想不明白了。
不就是一个班级第一名吗？旧社会都讲皇帝轮流坐，何况是个第一名呢？高三年级上半学期都过去大半了，竟然还记得？
“图什么？要不是你抢我的第一名，我会沦落到现在吗？我马上就要没书念了，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蒋颜：“……”
真不明白常艳艳是怎么想的，她没有书念，自己为什么要开心，她读书又不需要自己供着。
所以面对两个思想偏激的人，说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
常艳艳见蒋颜不说话，还以为蒋颜是看不起她，愤愤地向她走来，一边走一边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白谨泽那点子猫腻，你们就是在谈恋爱，学校不允许谈恋爱，我要是把你们两个的事告诉老师，你猜学校会怎么处理你们，哈哈，学生理科第一和文科第一搞早恋……”
“早恋？你是不是对‘早’字有什么误解？我马上十九，白谨泽二十了，国家规定女性二十就够法定结婚年龄了。”
蒋颜既然敢和白谨泽有所交往，自然不怕被谁威胁，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什么都考虑到了。
“你……”
常艳艳一时被怼得词穷，正想要和蒋颜再吵几句，忽不知看到什么，僵在那儿了。
蒋颜从常艳艳的反应里发现了不对，身后传出来一股子异味，带着一阵子邪风向她这边而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张淑兰激烈的大吼：“小骚货，你不是不要脸，你不是心狠手辣吗？让大粪汤子给你去去味。”
她下意识地去躲，常艳艳冲着她躲的这边来，伸手要推她。
这就不能怪她不仁了，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一把抓住常艳艳伸过来的手，借着这股子冲力，她瞬间和常艳艳调了一个位置。
身后那不知是什么玩意带着难闻的异味，兜头倒脸地全浇到了常艳艳的身上。
蒋颜庆幸自己跑得快，又有常艳艳上赶子给她当挡箭牌，那散发着难闻异味的秽物一滴没沾到她身上。
等她回头，后面的惨状简直用语言无法形容。
常艳艳从头到脚被张淑兰抛出的大粪汤子浇个透，气味之难闻，三步必杀。
蒋颜毫不犹豫地退后好几步，顺便捂住口鼻。
常艳艳被浇后，整个人都呆在那儿了，有十几秒连心跳似乎都停了，然后，她抬手指着张淑兰就想骂，可惜刚张嘴，顺着脸边就有一串粪汤子流进了嘴里。
她快要被刺激疯了，可是她的疯劲还没有耍出来，就被身上的臭味和流进嘴里的粪汤子熏得当场晕了过去，把自己熏成了一坨散发着异味的‘粪便’。
无论是扔了大粪汤子的张淑兰，还是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蒋颜，都又自动退后了几步，没想过上去施救。
不行，哪怕是冬天，这味也太难闻了，要人命啊。
蒋颜觉得接下去没什么好说的，而且面对这么难闻的场面，确实没法开口说话，已经打算离开了。
张淑兰哪里肯让她走，既然想像中的第一步羞辱没成，那第二步肯定不能出现偏差了。
她从怀里拿出早就磨透亮的杀猪刀，冲着蒋颜就冲了过去。
蒋颜已经转过身去了，没想到张淑兰会随身携带凶器。
这一刀刺向她时，她急忙闪躲，还是没有闪躲得那么及时，被一刀刺破了手臂。
好在衣服穿得厚些，这一刀虽是刺中了，但是没有伤得太深。
张淑兰意识到自己刺偏了，没能对蒋颜造成伤害，连忙把刀抽回。
这一回她找准了位置，几乎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第二次向蒋颜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