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说好一起回去吃饭的，但是白谨泽回去比蒋颜晚了半个小时左右。
他回来的时候，颜春丽给他现下的手擀面。
“面条就得现吃现下，放时间长了不好吃。”
颜春丽亲手把面条端给白谨泽，给他撒了满满的黄瓜丝和肉酱。
白谨泽不客气，接过来就开吃。
对于做饭人最大的尊重，大概就是干饭的时候要吃得香、吃得多吧。
以上两点白谨泽刚好都能做到。
半大小子，正是胃没有底的时候，两大海碗面条吃下去都不会觉得饱的。
“叔叔婶子，你知道二厂住宅七十八栋五号住着的一个叫王树成的人吗？”
他昨天晚上一直站墙根站到那个男人和他后妈分手独自回家，他离得不远不近悄悄跟上去，跟到地方后，亲眼看着那人进去才回的家。
今天晚上他晚回来这半个小时，就是去昨天晚上跟着去的那个地方，和左右邻居打听了两句那户人家的情况。
问出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叫王树成，在二厂上班，是个什么部门的干部。
最主要的是这男人有家有口有老婆有孩子。
他怕问错了，特意多留了一会儿，正好等到那男人下班回家，确定是昨天晚上那个人之后，他才匆匆回来的。
蒋田野正鼓捣他养的那盆仙人球：“王树成？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人你还想不起来啊，原先当过二厂厂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拿下来了，现在是二厂管后勤的。”
要说还是颜春丽记得清楚，毕竟是进了总厂工会的人，对各个分厂的人事情况多少都掌握些。
“王树成当过二厂厂长？我咋不记得了呢？”
不怪蒋田野记不住，颜春丽后面补充：“一共没当两个月，被人举报了，从厂长的位置上面下来了，至于犯啥事好像没公开，我听春英说好像是男女作风问题，但是没抓到实据。”
刘春英就是蒋颜的干妈，在国营商店当售货员的那位。
“你咋还想起问他来了？”
“啊？没什么，我看着他有点眼熟，我小的时候和我外公外婆在京都那边生活，没怎么来过我爸这边，就有一年暑假我外公刚好来这边搞调研，带着我过来看我爸，我好像见过这人一面。”
这倒不是胡编的，昨天晚上天太黑他没看清楚，只看个恍惚，今天傍晚那阵光线充足，他看清楚那人的正脸了。
确实有点记忆。
白谨泽的记忆力极佳了，大多数的人可能六岁时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他三岁左右的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王树成他家确实不是本地的，是六几年的时候从别的厂矿调过来的，好像是京都那边的人，但是他老婆却是本地的，人送外号总厂小地雷嘛。”
颜春丽说别的时候，蒋田野还没有所反应，一提到‘总厂小地雷’，立刻来了精神。
“不就是总厂分管后勤的那位秦副厂长的女儿吗？个子不高圆得像地雷，脾气还不好，沾火就着，大家冲着秦副厂长的面子，不咋追究她，搞了半天她对象就是你们说的王树成啊，那不是上门女婿吗？”
白谨泽第三碗面条吃完，已经从夫妻两口子津津乐道的话里，总结出更多深层的意思来了。
他后妈找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打他后妈的主意怕比他想得还要深。
不行，他的计划必须要加紧了，绝不对让对方得逞，他也该和他后妈做个了断了。
这时候还是暑假，高三学生上课算是提前适应高三生活，本来不应该还有课间操的，但是他们学校的校长颇有些高瞻远瞩吧。
“学习讲究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死学习，也要注重运动。”
有了校长这句话，就有了他们一天最放松时刻的课间操。
原本能容纳近千人的操场，因为只有高三的学生，显得宽敞了不少。
理科班在左边，文科班在右边，从重点班到普通班往两边逐步排，
这样一来，两个重点班就是排在一起的。
白谨泽又努了一把力，他站到了边上，刚好蒋颜也在边上，两个人除了班与班之间那个过道，离得很近了。
大喇叭放着广播体操的曲子，学生们伸胳膊伸腿，没几个姿势做得标准的，都是想着来外面放松放松透口气的想法。
甚至还有几个连甩下胳膊腿都不愿意做了，站在那里抬头望天练习深呼吸。
那两个疯狂的女人，就是在学生们如此放松的时候，突然冲进人群里的。
她们直奔着白谨言去了，几乎是一起伸手打向了白谨言。
“狗崽子，都是你害得我儿子进派出所，你怎么不去死？”
另一个也喊着：“打死你，打死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两个女人疯了一样撕打着白谨言。
白谨言只是在事情刚发生时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然后就像被吓到了一样站到了那里，任两个女人撕打。
就站在旁边的蒋颜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刻冲过去，抱住了其中一个，大声喊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学校来打人，你们这是犯法，快住手！”
有着蒋颜第一个冲过去，其他同学们也开始帮着阻拦拉架。
尤其是白谨言同班同学。
和文科班正好相反，理科班三十个学生，只有三个女生，其他都是半大小伙子，隔开两个女人还是轻松的。
刚才任两个女人打到白谨言，那完全是没有反应过来，摸不清楚状况。
这个时候，操场两边值班的老师也跑了过来。
那两个女人被一群学生隔开，当然不甘心，还抓着个空隙伸手去狠掏了白谨泽一把。
蒋颜注意到了，赶紧去拉，她觉得以白谨泽的反应和身手肯定能躲过的，可是白谨泽竟然没躲，就像刚才挨打时没躲一样。
这可不是白谨泽的作风，挨打不还手，挨骂不还口，就是今儿吃斋念佛也不带吃这个亏的。
就在蒋颜错愕地瞬间，白谨泽穿着的白衬衫被这一下子从后背的位置，整个扯开了。
然后，离得近的同学都忍不住惊呼出来，有的女生甚至‘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就连那两个撕打白谨泽的女人也被吓到了，疯劲都被吓没了。
只一个劲地说：“不，不是，不是我们……”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那雪白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