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抱着软乎温暖的云彩飞上了天，晒着月光，睡在了银河之中，舒适得让他有些不想起，可这云朵怎么越来越沉了呢？
强烈的窒息感，让季然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肚皮上搭着一只小翅膀。
顺着小翅膀看过去，他的眼睛有些发直。
蹲坐在他身边的大肥啾一只翅膀搭在他肚皮上，一只翅膀卷着遥控器，眼睛还盯着电视机的新闻，看得煞有其事。
最重要的是，它已经不全是嫩黄色了。除了胸毛，身上其他地方都覆盖着一层漂亮而耀眼的金色羽毛，身形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圆滚滚，而是脖颈修长，尾羽甚至可以圈住他的腰！当然，整体来看，这依旧是只大胖鸟，还是和他的身高都快平行的大胖鸟！
“小毛球，你抽条了？”
“啾？”
肥啾闻声回头，兴高采烈地丢开遥控器，“啾啾”了好几声。
然然终于醒了！这都睡了三天了！？季然没听懂抽条的大肥啾在叫着什么，却被对方给激动得重新给撞回了沙发。
“别、别闹了…”
季然试图将朝自己脸上戳过来的喙给拨开。
“季同学，你醒了？”
听见客厅的动静，修长的人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季然艰难地将不知怎么对他特别亲热的大肥啾给推到旁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苏教授，打扰到你了吧。”
“这是陆忱家。”
苏焕舟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不过是一个不放心过来看着的“保姆”。
从苏焕舟这儿得知自己睡了三天的真相，季小然整个人都傻了。
按苏教授的说法，他是淋雨发烧直接烧昏迷了。
“糟糕！我的墙砖！”
季然脱口而出。
他可是和卫闫约好第二天交接墙砖呢！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墙砖？
大肥啾有些生气。
三天前消散的气恼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气恼可不仅仅是针对季然。
既气自己想的不周到让季然被刁难，也气下面的分公司管理混乱，被他趁机查出招商中的不少猫腻，甚至那个招标来的施工队，也并不是最适合的。
当然，对季然也是气的。这情绪却比较复杂，既恼他遇上困难偏要自己扛，一点儿也没有将自己当成亲密依靠的生疏，也欣慰自家小朋友自立又强大，甚至隐隐有些为他骄傲。
烦恼的大肥啾撅起屁股，用尾羽对着季然，傲娇地决定晾一会小朋友。
而另外一边，急着和卫闫确认的季然却愕然得知墙砖已经交接好了，甚至连款都付好了，卫闫还询问季然啥时有空，两人再比试一次。
“季同学？”
去厨房泡了壶茶水回来的苏焕舟看着季然急匆匆朝门口走去，连忙阻拦，“你要出门？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为…”
季然连句完整问话都没来得急说出口，就听见了一声闷雷。
瓢泼暴雨再一次没有预兆地落下了。
“这雨下的仿佛天都破了个洞一样。”
季然惆怅地叹了口气。
苏焕舟将茶壶放上茶几，注视着暴雨中苦苦挣扎的梧桐树，神情渐渐凝重。
曾经那场大灾来临之前，就如现在这样，整日整日的下暴雨，而最后，还真的把天下出了一个窟窿。所以，也无怪陆忱每天都那么紧张在外面乱跑的季然。
那样的噩梦，经历过就不会忘记。
最糟糕的是，北城的雨中，带着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属于戾的气息。
能被季然轻易推开通道的小碎片已经说明了很多信息——没有交集的两个世界，不知怎么越来越亲密，甚至有交叠融合的迹象。
是因为，季然吗？
因为那些小碎片会被季然吸引、聚拢？
苏焕舟的脑中掠过了很多念头，可最后只是冲季然招了招手，“来，陪我喝会儿茶。”
“等等，我去做点茶点吧。”
季然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发现自己身体并无什么不适，立即积极请缨下了厨房。
屋内灯光明亮，温馨又惬意，窗外，寻常人看不见的晦暗气息却随着暴雨混入泥泞，飘落发梢、没入肌肤，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越发拥堵的车流，咒骂、警铃、抱怨和一点即炸的暴戾情绪。
“今天上午就发生了十三起车祸？”
电视插播的新闻，让季然震惊的差点忘了口中叼着的半熟芝士挞。
就这么愣神的机会，芝士挞就被大肥啾抢了过去，还十分不嫌弃地就着季然的茶盏喝了好几口茶水。
这一举动，暂时将季然从惨痛的新闻中拉回了神。也让他有些后怕。
那天晚上，是他太莽撞了。如果不是恰好遇上苏教授和景主任，又或是那道斜坡下水流湍急，自己很可能就和新闻里好几名失踪人员一样的下场了。
这样的新闻令人沉痛而不安。
“希望陆先生下班的时候，雨能停吧。”
季然忍不住喃喃。
“咳！”
苏焕舟被呛到，忍不住看了舒舒服服和季然互相倚靠在一起的大胖鸟一眼。
“季同学，你有没有觉得，你这只鸟，不太对劲？”
无视胖鸟警告的眼神，年轻的教授不紧不慢地询问。
“长、长的是有点快。”
季然有些心虚。
这何止是快，他现在都没想明白，一个晚上，哦不对，就三天，小毛球怎么就突然蜕变得摆脱了雏鸟模样。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凤凰吗。”
苏焕舟决定不和季然绕圈子了，直截了当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就是只遗落的凤凰。”
“苏、苏教授，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季然有些眩晕。
然而，这位教授表情严肃，确实是在很认真和他探讨种族问题。
眼见季然身上又开始“噗嗤”“噗嗤”喷灵气，怕将他刺激太狠的苏焕舟还是缓了口气，“我觉得它挺像的。万一呢？我们做研究也是要大胆设想，突破一下自己的想象力。”
被鼓励“大胆幻想的地季小然同学还在头晕目眩地和大胖鸟大眼瞪小眼，就听见自家学校的教授又悠悠补充了一句，“说不定，这凤凰也能变成人的。这在修真小说里也不少…”
季然默然观察了一下自己和大胖鸟的姿势——他几乎是被这只毛绒绒给完全揽在了怀中，而因为胸口的绒毛太舒服了，他也没想着挪窝。
毕竟，他可是从对方还是一只小毛团就开始亲密接触的，就不说同床共寝了多少次了，也不说自己没羞没臊随便裹个浴巾就在它面前晃悠了多少次了，更不提自己还给这小家伙搓过澡…
这对象要是变成了一个人…
季然想一想就觉得窒息，失去理智地脱口而出，“没这个万一！真要有万一，先拔毛再炖汤！”
苏焕舟：“……”
大肥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