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回神了。然然？”
来自后背的拍打将季然从神游的状态唤醒，却也让他的牙齿重重磕在无意识塞进口中的笔杆上。
看着连个牙印都没留下的笔帽，季然捂着嘴纳闷地想着，陆先生究竟是怎么将汤勺给咬碎的？
“走了走了，我们去吃宵夜了！”
坐在他隔壁的殷弦已经飞快收拾起书本。
“先等等。”
季然看向刚才拍他的王陵川，“陵川，帮我将水给他们了吗？”
“给了。”
王陵川在后排坐下，顺手捞了本书给自己扇风，“我特意当众提了句，感谢学长慰问我们寝室。你不知道，孟聘的脸都绿了。”
“麻烦你了。等会宵夜我请客。”
季然笑了一下。
让王陵川趁孟聘晚上篮球队集训的时候去送了一箱运动饮料慰问也是无奈之举。
陆先生在咬碎了勺子后虽然十分要强地表示自己不痛，还身残志坚地要继续送季然，可季然也不好意思再拐回家一趟了。
然而，他又不想将这个回礼拖太久。
当初，季然以为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没感觉的追求者就可以了。
但孟聘比他想象得要执着，或者说缠人。
和孟聘同样在校篮球队的队员们、孟聘的室友们，全部当起了他的助攻，逮着机会就拐弯抹角地暗示，让季然一度对任何无缘无故接近自己的学长学姐们都警惕万分，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烦不胜烦的地步了。
就算后来王陵川义气地以“假男友”的身份在孟聘面前出现过，这位学长也还是时不时地亲自或托人送点东西，还号称就是朋友之间的小礼物。
能推诿的，他都推掉了。这种推不掉的，就得想办法早点还回去，还为了不让孟聘多想，每次都让王陵川以自己“男友”兼代言人的身份去“还”，简直头都要秃了！
“走走，今天晚上，咱们去吃西门口的番茄鱼火锅吧？”
季然决定用美食来治愈一下自己和自己的小伙伴。
“其实我比较想吃它家隔壁新开的那家店，听说味道不错。”
殷弦插嘴。
“那家人太多。”
王陵川看了眼手表。
“九点了，应该没那么多人了吧。”
殷弦试图争取。
“然然请客，你还挑三拣四。”
一贯把季然当自家崽护着的程楠忍无可忍拿起书敲了敲殷弦的脑袋。
“我都可以。如果人不多，就去试试那家新店呗。”
季然笑道。
“现在是九点十五，我们走过去九点半，宿舍十一点门禁。如果排队超过十五分钟，就别想了。”
王陵川看着表，冷静地道。
话音刚落，殷弦拽着自己包就跑了出去，“我先去占位置！”
季然有些好奇，“那家店真的那么好吃吗？”
“人太多了，没去吃过。肯定比不上然然你的手艺。”
程楠撇了撇嘴。
季然摇摇头，“可别这么说。人外有人，做菜比我好吃的多了去了。”
比如松鼎楼的大厨，就是他怎么都赶不上的。陆先生居然还说松鼎楼不如他做的菜好吃，这滤镜怕是有八千米厚了！
季然想着，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看。
中午，陆先生将他送到学校后就变得杳无音信起来，甚至他例行拍了晚餐发过去也没收到哪怕一个表情的回复，安静得隐隐让人不安。
其实，翻看聊天记录，两人的聊天一直算不上特别多，却每天都会互相发几句“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之类没有什么营养的问候。
打从拥有手机起，季然就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这样频繁地联络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习惯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就譬如，现在看着一天都没有出现过新信息的聊天框，他竟觉得心口莫名的空。
要不要再发条信息，问问陆先生的嘴怎么样了？
可是以陆先生的骄傲，怕是不肯承认自己有事的。
季然正纠结着，就被程楠撞了一下。
“然然，走路别玩手机，怎么又发呆了。”
王陵川推了推眼镜，笑，“然然这怅然若失的表情，要不是知道他单身，我都要以为他在等自己暗恋的女孩子信息了。”
“瞎说什么呢！！！”
季然一秒锁上手机屏。
“不会真有情况吧？”
程楠突然也凑起了热闹，笑着调侃，“然然，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耳朵后面会红…”
“有。。吗？”
季然下意识摸向自己耳后，刚将手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被诓了。
“真的心虚了。”
王陵川自信满满地一推眼镜，“你要是看上哪个学姐，告诉我们，帮你参谋参谋。”
“不是…”
季然难得窘迫，无意识地将手机攫紧，内心有些惶惶。
他心虚了？
他为什么要心虚啊？
明明和陆先生发信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是我们同届的？那完了，同届漂亮的女生都快被学长们瓜…”
程楠正跟着打趣，骤然被一阵惊呼打断。
“前面怎么了？这么多人？”
王陵川皱着眉头看着水泄不通的西大门。
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个在人墙后面蹦跶来蹦跶去的傻乎乎身影。
程楠快步走上前，在对方身后拍了把，“你怎么还在这？”
殷弦哭丧着脸抱怨，“鬼知道怎么这么多人。他们在说什么大明星来我们学校了。什么昕的。”
昕？
季然努力分辨了一下震得令人头大的喧嚣声，眼皮不由跳了跳，打开微信，准备给颜昕羽发条消息，却意外发现和陆忱的聊天框上出现【正在输入】几个字。
陆先生终于回他信息了？
一瞬间，季然忘了颜昕羽，专心等了起来。
结果，聊天框始终停在【正在输入】，却什么内容都没显示。
“然然？别玩手机了。我们换个门，这没法出去。”
程楠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季然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五分钟过去了。
犹豫了两秒，他切出对话框，飞快地给颜昕羽发了个信息，再次切回来，却目瞪口呆地发现仍然是【正在输入】。
微信这是又BUG了吗？
季然有些服气。
他刚准备将手机收好，颜昕羽的大名就在屏幕上闪动起来。
“然然！你猜我在哪儿！”
季然脚步一顿，看向前面的人山人海，涌现不详的预感，“你不会真在我们学校吧？”
“没错！我正准备去宿舍找你，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