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前因后果，季然无力扶额，有些同情陆忱的员工——为了讨好老板，连家里小朋友都得闭眼说瞎话，也真是蛮不容易的。
“饭快好了，帆帆去帮哥哥拿下筷子，劳烦陆先生帮我把碟子摆一下。”
季然哄好小团子，还没忘给陆总一个台阶下，有一阵恍惚觉着自己带了俩小朋友。
这么一耽搁，炒饭的火候就有些过了。
季然分好三碗，叹气，“可能味道不是太好。”
“不，很好吃。”
陆忱咀嚼完一口，快速应了一句，立刻舀起第二勺。
季然开始狐疑这位总裁是不是工作繁忙到都没空正常吃饭了，否则怎么会吃了他的两顿饭，就宛若他的脑残粉一样闭眼吹起来了？
嗯？嗯？
季然突然愣住。
第一口咀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香骤然在唇齿间爆炸，仿若置身雨后田野，呼吸到了没有任何污染的一口空气，通体舒畅，一路激活体内控制食欲的所有细胞。
第二口咀嚼，鸡蛋的滑嫩与饭粒的香甜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就连因为起锅太晚造成的焦糊味儿也带来别样的香脆。
等到第三口，除了口腔内属于食物最原始的甘甜，身体的其他感官仿佛全部失灵，盘旋在脑海中的，只有继续吃这一个念头。
五分钟后，季然和陆忱几乎同时放下勺，双双对视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见了“没吃够”仨字。
季然忍笑，“大概是饿了。我去做拔丝苹果和香蕉。”
不知怎么的，季然觉得自己擅长的这道饭后甜点味道很一般，仿佛有那道惊艳的炒饭珠玉在前，什么都寡然无味起来。
将澄亮金黄的拔丝水果端上桌时，季然发现陆忱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阳台。
更确切地说，看的应该是他的蒜苗。
季然突然想起自己被对方抱走的青梅罐，脑子一抽，脱口道，“您要是喜欢，我等会给您掐点蒜苗带回去，把花盆给我留下行吗？”
陆忱：“……”
“我就随便看看。”
某位总裁的语气相当镇定，眼神却有些凝重。
糟糕，他究竟给季然留了个什么印象？
心情凝重的陆总没多久就告辞，这一告辞就是两天没联络季然。
季然倒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被一场车祸联系在一起，产生短暂的交集后，终究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
正巧，季然因为车祸请假了一周，还剩两天假期，他就去将年货准备了下。
一个人过年其实吃不了什么，他却挺喜欢贴窗花、春联、包饺子这样的仪式感。
不出意外的话，年三十，他大概是要在餐厅帮工的。
孑然一身的最大好处，大概就是逢年过节，大家不愿上班的时候，他能去赚个三倍工资。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周一特意早早到达餐厅，却还没进后厨就被拦下了。
“付主管说，你已经被辞退了。”
保安小哥语气迟疑。
季然知道这家餐厅对后厨看得极重，没怎么在意他的态度，却被他话语中蕴含的信息给惊住了。
“辞退？什么理由？我不是请假了吗！”
“付主管说，你出了车祸，没办法来上班了，让我们重新招人。”
被这边动静吸引而来的餐厅人事部主管语气无奈，带了几分歉疚。
季然一阵哑然。
这位付主管是后厨主厨，自打他做了几个菜被顾客称赞后就一直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换着法找茬。
因为这家餐厅给的工资高，季然才忍了下来，却没想到这人这么会落井下石。
奈何对方还是老板那边的亲戚，被委任了全权管理后厨，若铁了心要趁季然这个按时长计工资的临时工车祸干掉他，人事部也无可奈何。
“小季啊，我看你本事不错，在别的餐厅也很容易找到工作的，听姐一句话，不用在这死磕了。”
人事部主管忍不住劝了句。
季然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却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算计了一道。
灵光一闪，他突然道，“等等，他是什么时候辞退我的。”
“就是你车祸的第二天。”
“姐姐，我是头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遇上车祸的，这算是工伤吧？”
看起来乖巧无比的大男孩语气诚挚地询问着，还掏出可手机，“哦对了，我这还有和他的通话记录作证。”
人事部主管：“……”
……
“啧，便宜这家伙了。”
半小时后，季然从餐厅离开，轻声嘀咕了一句。
知道纠缠下去也讨不到更多的好处，早早进入社会打磨的年轻男孩见好就收，多讨到了一周的工资就爽快离开了。
人事部主管说的没错，过年期间，很多餐厅都缺帮工，他再找份工作也不是难事，却也还是有些郁闷，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餐厅附近的商业中心逛了起来，顺便留意招工信息。
路过一家厨具店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被橱窗里展示的精致模具吸引了目光。
正巧闲着，不然把允诺给陆忱的栗子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