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自己午夜梦回之时,也能梦到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如何也去不掉。
烟清此时的身躯有些许发冷,不知是这牢房内的空气过于阴寒,还是从心底冒出的那一股冷气,烟清试图蜷缩起自己,给自己些许温暖,却是怎么也暖不起自己的这一副身躯,以及那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脏。
血……都是血……唐烟清举起了自己的手,那黏腻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起来,白皙的双手在无助的颤抖着,贝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瓣,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
直到那一束凛冽的寒光直直的刺向自己,唐烟清心理防线才猛然间溃不成军,满眼尽是决绝和痛苦的望向来人,却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是你……”唐烟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大手扼着,却是喘不过气来。
毫无疑问,面前之人便是之前曾许下诺言要来迎娶唐烟清的唐括真。
唐括真将此时即将要刺到面前之人的剑急急的收回,剑在地上哐啷一声,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唐括真满目尽是不可置信,现在看如此情形,便已经是明白了整件事情,一抹苦笑缓缓的出现在了他的嘴角,他无奈地垂下了眼眸。
没有立即回答唐烟清,唐括真话语低沉的虚无缥缈。
“你只跟我说过你名叫烟清,不曾是这唐家。”
唐烟清向后退了几步,无力的被边上的石子绊倒在地,满目空洞,连碎石子划破自己的掌心传来的丝丝阵痛都被忽略掉,她只感受到满心满眼的疼,却是无处宣泄。
终究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唐括真将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不让现在的自己被情绪所左右,生生的别开了眼去,不去理会此时自己心脏处传来的钝痛之感。
左龙和右虎终究不能相融,除去了左龙唐家,无疑可以断了唐括宇的一翼。
“左龙唐家,因私通汉人一组,背我族人,特诛之以告天下,念其女尚幼,剥去封号唐,名烟清,为之庶人。”
一夜之间,整个繁荣兴盛,几世几代传下来的唐家,除了唐烟清,都成了黄埃中一抔土。
旁边的贴身侍卫听到唐括真下达的指令,连忙上前几步,对着唐括真直直跪了下来,双膝与地面的摩擦之间发出了轻微的细响。
“殿下,整草要除根呐。”
此时,整支队伍后面隐隐约约起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无一不都是应和着如此提议,俗话说的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留下烟清,未免是一个祸害。
唐括真蹙了蹙眉头,没有稍加停顿,调转了马头,便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裙角微扬,连带着几丝薄凉的月色,整个人的身影显得萧瑟异常。
“我意已决。”
众将领见唐括真已经缓缓的走远,心知势无法改变这件事的结果,只能无奈的再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烟清,一整个大队收兵的跟上唐括真的步伐。
“谢主……隆恩。”烟清缓缓的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仿佛磕去了之前所有的爱恨纠葛,连带着那一时回忆也被扼杀,一滴清泪缓缓的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从眼角边滑落,顺势流到了衣领之处,却是转瞬消失,仿佛不曾有过。
自此之后,唐烟清就真的是烟清,却不是唐括真的烟清。
此时听着脚步声逐渐的远去,身边负责看管烟清的侍卫粗暴的扯了一下烟清的衣袖,语气丝毫没有和缓之意:“该走了。”
烟清满目空洞的跟着侍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与唐括真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终究是造化弄人,月云韶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感慨和惋惜,手指在无意之间细细摸索着墙壁,似乎在无声宣泄着心中的纠结。
不料到一股湿意从手的指尖传来,月云韶讶异的再次用手触摸着,黏腻的触感告诉她这并不是在做梦,于是开始四处摸索着,目光中透露着点点希望。
月云韶突如其来的动作在众人的眼里看起来十分诡异,燕漾上前了几步,学着月云韶样子对墙壁抚摸了一番,一双细腻白皙的手,此时被黏腻的土壤粘黏着,燕漾眉头一皱,似乎对此十分不喜。
“云韶姐姐,你这又是何故?”
在月云韶身边呆久了,燕漾总是禁不住的想要去相信面前的人,她所做的每一步都时常会给人翻天覆地的惊喜,见到月云韶如此动作,燕漾内心的好奇被极大的激发了出来,一双水眸好奇的看着对方。
月云韶挑了挑眉头,满脸欣喜,用着此时沾满泥土的指尖在牢房墙上唯一的铁栏做的窗子指手画脚,然后便整个人都依附在了墙上,纤纤玉指在扣动窗户边缘的时候渐渐的渗出丝丝血点,然而月云韶却丝毫没有理会,按照脑中描绘出的蓝图,一点一点的打算滴水穿石。
此时,清冷的声音兀然想起,吸引去了月云韶和燕漾的目光,只见烟清从阴影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发丝凌乱,嘴唇因为长期未入水而干裂,且透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唯独那一双眼眸,依旧倨傲的俯视着这世间万物。
“让开。”烟清淡淡的说了一声。
听到烟清的发话,燕漾向后瑟缩一点,老老实实的从自己原先站的地方上挪开了步子。而月云韶目光中,虽然闪现出疑惑的感情,但也没有多加言说,缓缓的退后了两步,等待着下一步烟清的进行。
烟清见到几人已经准备就绪,素手轻翻,衣袖微动,在众人还未凝神之际,袖口中便射出了一道银色的微光,直直朝着那窗户而去,只听得一声轻巧的金属碰撞声,窗户因为年久失修,被如此力道挤压的弯曲变形,无力的向后倒去。
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尽如此简单,月云韶此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