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答应了一声,便着手安排去了。
唐耀荣和唐夫人离开了,云巧又陪着朱家四人出去游玩,林兰居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
已经是饭点了,唐祈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就看到朱瑾辰已经躺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眉头紧蹙不时地翻动着身体,恐怕就算是睡着了,也是睡得极不安稳的。
唐祈霖在床边坐下,看着朱瑾辰的睡颜,突然便想,他现在这么拼了命做这一切,为的还不是换来自己和朱瑾辰的幸福,可现在他越是努力,朱瑾辰受到额伤害却越大,他真是有些不明白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床上的朱瑾辰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婴宁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楚坐在床沿的唐祈霖之后,她又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朱瑾辰才刚刚旧伤复发,如果不是她惨白着脸色,唐祈霖真的要被她这举动给逗乐了。压下心头的苦涩,唐祈霖说道:“岳父、岳母和文颖、文俊已经出门了,又云巧陪着。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朱瑾辰没有吭声。
唐祈霖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你也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你想要怎么打我骂我惩罚我都可以,但你不可以折腾自己来让我心疼。”
朱瑾辰依然不吭声。
唐祈霖说道:“我知道,不管我有什么样的理由,我今天也不能对你动手。可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那一刻我没有办法做出别的决定来。”
朱瑾辰终于开口了:“唐祈霖,你说我们这样下去,真的有意思吗?红袖添香,举案齐眉,我们似乎从来就不曾有过这么和谐的时候。相濡以沐,夫唱妇随,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唐祈霖,我们除了有夫妻的名分,还有其他什么关系吗?其实,雪柔郡主说的也没有错,我的确是配不上你的,也完全没有资格做唐家的大少夫人。”
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情而正常,唐祈霖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给你拿点吃的。厨房做了药膳,是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做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朱瑾辰说道:“你也不用急着走,既然我开口说话了,那就一定要将话给说开了。”
唐祈霖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好,你说,我听着。”
朱瑾辰说道:“我娘从小就跟我说,做人要懂得认命,尤其是女人。女人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命再苦,那也是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可是我从小就不信这些,我从来都觉得就算是女人,也是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的。不过现在,我却觉得我真的只能够认命了。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太过渺小了,在你们这些京城中的名门贵胄的面前,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或许连一只老鼠都还不如,贱命一条根本就无足挂齿。”
“辰儿……”
朱瑾辰没有给唐祈霖说话的机会,她甚至没有管唐祈霖是不是在听,便继续说道:“我爹现在是已经被你们唐家给拖下了水,一次又一次地被你们给退到了风口浪尖上面,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他现在也是视死如归,想着大不了被逼到了绝路上面去,他便一死了之,也不连累我们。我娘和我爹感情很好,现在我和文颖、文俊也算是长大成人了,不需要她再操心了,若是我爹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再也没有了生路,她也不会让我爹一个人孤独的离开的,她一定回去陪我爹。文颖和文俊的确是大了,我今天也和他们谈过了,他们长大了,我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再为他操心,为他谋划什么了。你若是再将我逼急了的话,那我就干脆先去黄泉路上等着他们吧!”
唐祈霖心头一痛,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声音也是颤抖着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朱瑾辰说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瑾辰便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
唐祈霖在床边又做了许久,就到有丫鬟忍不住进来问他到底还打不打算吃午饭的时候,他才起身离开。
朱文颖和朱文俊玩到了天黑时分,还依依不舍地和朱老爷、朱夫人回到了林兰居。云巧一直静默地跟在这一家人的身后,同时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朱老爷的兴致不高,一路上沉默着都没有说过几句话,朱文颖和朱文俊故意说笑话逗他,他也提不起兴致来。而朱夫人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回到了林兰居之后,早就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朱文颖和朱文俊在见过朱瑾辰和唐祈霖之后,便去了朱老爷和朱夫人的院子里。
朱文颖将丫鬟都屏退之后,坐在了朱老爷的身边问道:“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朱老爷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朱文颖说道:“今天姐姐突然将我们叫过来,而且还急急忙忙的,我便猜应该是有事的。而且之前她问了我和文俊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告诉我们啊!我和文俊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用再事事都瞒着我们了。”
朱老爷说道:“我们也没有故意瞒着你们,只是有些事就算跟你们说了,你们也未必能够明白。”
朱文俊不满道:“你都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能明白了?”
朱老爷说道:“你们只需要知道,不管你们的姐姐跟你们说了什么,她一定是为了你好就可以了。”
朱文俊怒道:“别再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来骗我们了。别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唐家将姐姐娶进门为的就是我们朱家的万贯家财吗?现在朱家今非昔比了,家里的钱财也早就被他们给掏空了,所以他们现在对姐姐也不好了,如今也想着还要利用爹爹去帮他们再次筹粮,存着的可不就是不逼死爹就不罢休的态度吗?”
朱老爷呵斥道:“别胡说!”
“我真的有胡说吗?”朱文俊哼了一声,说道,“我是不是在胡说,爹心里应该是最明白不过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唐家根本就没有将你当一回事,更没有将姐姐当一回事,爹又为什么非得要为了他们卖命?”
“混账!”朱老爷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就敢乱说!”
朱夫人着急道:“现在事情已经够乱了,你们父子之间就不要再吵了!”
朱文俊说道:“娘,我们没有吵。我们只是不想被当做白痴一样对待罢了。”
朱夫人说道:“你们就别气你们爹了。他现在已经够烦恼的了。”
朱文俊说道:“所以我才要他说出来的啊!说不定我们能够帮的上忙呢?”
朱文颖也帮腔道:“其实,姐姐也不比我们大几岁,而且她还是个女子,为什么有什么事情,爹和娘都能够和姐姐有商有量的,却从来都不看告诉我们呢?”
朱老爷说道:“那是因为你们姐姐明白事理,心思通透,这些事情和她商量,她总能够想得出来解决的办法,就算她没有办法,也会有自己的考量,你们能吗?而且,你们管得住你们的嘴吗?你们能够确保跟你们说的事情不会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去吗?好了,好了,别添乱了,都给我出去。”
朱文俊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朱夫人使眼色给拦住了,他哼了一声,说道:“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说完,便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朱夫人忙对朱文颖说道:“你快跟出去,别让他胡闹。”
朱文颖点了点头,也连忙跟了出去。
朱文俊从朱老爷和朱夫人住的小院出来之后,便看到唐祈霖正往这边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丫鬟,每个丫鬟的手上都捧这个托盘,托盘上面盖着绸子,也不知道放着的是什么东西。
看到朱文俊,还有后面紧跟出来的朱文颖,唐祈霖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问道:“岳父岳母可睡下了?”
朱文俊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撇开脸不看他就绕过他走往前走去。
因为唐祈霖对着兄弟俩还算是颇为照顾,之前遇到唐祈霖的时候,朱文颖和朱文俊都是客客气气的热情大方,从来都是“姐夫”叫个不停,现在看朱文俊这态度,唐祈霖心里已经大概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他拦住了后面的朱文颖,问道:“文颖,今天你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朱文颖微微垂着头,说道:“姐姐没有说什么,就是问了我们都读了些什么书。”
唐祈霖问道:“在她身上有伤的时候,她特意将你们叫过来,就是为了问你们都读了什么书吗?”
朱文颖说道:“我们也是这么问姐姐的,姐姐说是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我们了,所以就将我们叫过来了,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朱文颖成心想要说谎,但终究是骗不过唐祈霖的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