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辰没有吭声,她很清楚云巧这话说得不错。沉默了一会,她继续说道:“现在也还不能肯定就是吴王。我总觉得这个时候,吴王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云巧不以为然:“总不能是太子吧?太子已经有东城兵马司,甚至还可能连禁卫都已经在他手上了,他至于为了少爷手上的南城兵马司而大费周章吗?再说了,他和少爷已经翻脸,他又怎么还会有拉拢或者胁迫少爷的想法呢?”
朱瑾辰说道:“还是等见到唐祈霖之后再说吧!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见不见得着唐祈霖。”
云巧目光坚毅地说道:“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少夫人的。”
朱瑾辰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看外面的形式,就凭水灵、珍珠和那几个护卫,根本就不可能护得住她。果然应该听唐祈霖和云巧的,她就该待在家里,等着唐祈霖回来。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都还是没有学乖,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惹麻烦。
看着拼死保护自己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看到水灵的身上也添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朱瑾辰在马车上坐不住了。她转头朝云巧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下去,他们未必会杀我,但你和水灵一定活不了。你有没有办法?”
云巧说道:“刚刚水灵已经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如果附近有我们的人的话,有了增援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这么说,就是没有办法了?
朱瑾辰说道:“我们下去,你下去帮忙。”
云巧拒绝道:“不行,没有什么比少夫人的安全更重要的了。”
朱瑾辰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安不安全的?难道要等你们都死完了,然后我就等在这里被他们抓走吗?他们为了保护马车,一定是投鼠忌器,如果我在外面的话,他们又不是真的想要我的性命的话,投鼠忌器的反而会变成他们。”
“这……”云巧知道朱瑾辰说得在理,可是若是将朱瑾辰置身在刀光剑影中……
“别这啊那的了,赶紧下去!”朱瑾辰说着,就掀开了帘子跳下了马车。
车夫早就已经躲到了车底下去了,这原本就不关他的事,朱瑾辰和云巧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提醒水灵和其他人一起缩小圈子,朝着后面靠前的地方慢慢退去,以免腹背受敌。
云巧将受伤的水灵换了下来,朱瑾辰扶住她,问道:“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水灵将朱瑾辰护在自己身后,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也没有去管流血的伤口:“没事,夫人不用担心。”
朱瑾辰距离水灵发出求救信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在他们节节败退,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人赶来支援了,只不过只有两三个人,相对于对方数十人来说还是杯水车薪,无法扭转局面。但却给了云巧和水灵一个撕开一个口子,护着朱瑾辰逃离的机会。
云巧退了回来,和水灵低声商议了几句,也没有通知朱瑾辰,突然她便冲向了左侧人少的一方,紧接着水灵也一把拉住朱瑾辰跟在她身后,往云巧撕开的缺口的方向跑过去。
朱瑾辰也识趣地没有问她们的计划,只是任由她们交替着拉着自己跑。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过来而且马上就要追上自己的黑衣人,朱瑾辰突然扯下自己挂在腰上的一个荷包一把扯开,朝后面扔去,然后便听到后面一连串的喷嚏声。
暂时甩开了身后的杀手,云巧忍不住问道:“少夫人,你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啊?”
朱瑾辰累得不停地喘气:“我以前就喜欢偷偷跑出去玩,总要准备点防身的东西,那里面是胡椒粉和花椒粉,就算是碰到了恶狗都能够对付,刚刚那一荷包撒过去,他们几天都别想睁眼睛了。”
“江湖上的确是有这种下……”水灵原本是想说“下三滥”,但毕竟是朱瑾辰涌出来的,而且现在的确是帮她们拖延了时间,她只能改口说道,“的确是有人喜欢捣鼓这种东西,但少夫人又是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朱瑾辰说道:“我爹是江南首富,所以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我们朱家有钱的。再加上我爹向来喜欢将‘和气生财’挂在嘴上,宁愿花钱也不愿结仇,所以江湖上有些需要接济的人都喜欢找上我们家,久而久之的,我多多少少少地也就认识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了。这就是其中一位侠女姐姐叫我的办法。我倒不知道这是下三滥入不得流的东西。”
云巧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少夫人毕竟不是江湖人,目的也只是为了防身而已,跟那些江湖宵小不可一概而论。”
说话间,后面的黑衣人又追了上来。刚刚看到信号弹赶过来的几人也都陆陆续续倒下了。
朱瑾辰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不跑了,跑不了了。我跟他们走,他们总需要人去给唐祈霖报信的,不会将你们 赶尽杀绝的。”
“不行。”水灵断然拒绝道,“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被人带走。若是将夫人弄丢了,你让我有什么颜面回去见将军?”
“愚蠢!”朱瑾辰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难道你死在这里就有脸去见他了?你要是死在这里了,你不但护不住我,你连见他都见不到了,你还有什么脸?”
水灵目光依然坚定:“那我就给夫人陪葬!”
朱瑾辰气极反笑:“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谁需要你来给我陪葬?”
又是一声惨叫,所有护卫都已经倒下,黑衣人也终于追到了身后来了。
原本在前面开路的云巧绕到了朱瑾辰的身后,手中长剑一挑,将伸向朱瑾辰背心的手给逼退了,然后她朝水灵喊道:“你先带少夫人离开,我殿后。”
水灵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说着,就拽着朱瑾辰跑。
朱瑾辰不断地回头看向渐渐落了下风的云巧,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水灵不耐烦地吼道:“夫人,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你的命比我们的重要。”
“你们全都死了,我还不是一样要被抓?还要害得我辛苦被你们拉着跑这么久。”朱瑾辰挣扎不脱,突然抓着水灵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只是让朱瑾辰没有想到的是,唐祈霖的人也和他一样的臭脾气,朱瑾辰都已经将她的胳膊咬出了血了,水灵依然不肯松手。朱瑾辰暗骂了一声,突然一把将水灵给保住,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水灵目光中带着怀疑地看着她,问道:“这样真的行吗?”
“不要再啰嗦了,听我的没错。”朱瑾辰趁着水灵手上力道放松的时候,挣脱了她的钳制,突然朝着云巧的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如朱瑾辰所料,这些黑衣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来杀她的,她没轻没重地闯过去,那些人反而都吓得纷纷后退,似乎是怕伤害到了她一般。
朱瑾辰趁乱跑到了云巧旁边,见她除了喘了一点,身上却并不像是有什么重伤的样子,反而比水灵还要好上几分,她又趁着云巧惊愕的时候,一把将她手上的长剑给夺了过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夫人……”
“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朱瑾辰朝着面面相觑的黑衣人说道:“你们要是再敢伤人,我现在就自刎。”
水灵也已经走到了朱瑾辰的身后,她拉住想要上前去阻拦朱瑾辰的云巧,朝她摇了摇头。
黑衣人显然是慌了神,这些人之中似乎也没有能够做主的首脑,半响都没有做出来决定,只是继续这样围而不攻。
朱瑾辰虽然表面极力保持着镇静,但心也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在看到终于有一个黑衣人悄然离开,似乎是去报信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去报信一样的需要时间,说不定在那人赶回来之前,唐祈霖就一定到了。毕竟,这里距离唐祈霖的南城兵马司已经不远了。
只是让朱瑾辰没有想到的是,先赶过来的竟然不是她以为的唐祈霖,反而是距离差不多的西城兵马司的人。
西城兵马司是由晋王掌管,所以带队的人是晋王的掌上明珠雪柔郡主,朱瑾辰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朱瑾辰突然的神来一笔,让黑衣人乱了分寸,现在见官兵赶到,似乎也是怕暴露了身份,还没等双方交上手,他们便直接撤离了。
云巧和水灵都是松了口气,似乎这时候才觉得身上的伤痛了起来一般,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了朱瑾辰的身旁朝李雪柔行礼。
李雪柔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红色短装,手上拿着马鞭,英姿飒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朱瑾辰,嘲讽道:“唐夫人,真是一次见到你比一次狼狈啊!上次衣着不得体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发髻散乱,衣裳不整,你这是成心在给祈霖哥哥丢脸的吗?”
朱瑾辰忍着气,缓缓蹲下身说道:“民妇多谢郡主搭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