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唐耀荣下了一夜的棋,原本第三天唐祈霏是想好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看朱瑾辰的,以免她一个人被人看着会焦躁,然后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吴王府就来了人,说是吴王有请。
吴王有请,唐祈霏自然是不能推脱的,他也不愿意推脱。如果错过了这次,他不知道等到吴王再次主动邀请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次将丫鬟派去了缘春阁,唐祈霏便沐浴更衣前往吴王府。
唐祈霏让杜明敲开吴王府的大门后,他便被人直接领到了王府花园。
李乾正坐在花园的凉亭中,一人独酌,看背影都不觉得悲凉,在春意傲然的花园的衬托下,倒是让人觉得他有种指点江山的豪气和孤傲。
唐祈霏走到李乾面前,拱手作揖:“王爷。”
李乾指着自己对面的大理石凳:“坐,陪本王喝几杯。”
之前空腹喝酒造成的不适还没有完全消散,一大早起床连口水都还没有来得及喝,又是一路快马加鞭地过来的,唐祈霏强忍着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的肠胃不适,坐在了李乾的对面,面不改色地将李乾亲自给他倒的酒一口饮尽。
李乾满意地点点头:“都说你和子泓,你们根本就不像是亲兄弟,但在本王看来,光是你们喝酒的样子,就很相像。但你和他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你比他更聪明,比他更识时务,除了出身和地位,你没有任何不如他的地方。”
唐祈霏说道:“有些东西,是还在娘胎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的,祈霏从不敢有怨言。”
李乾说道:“知道并牢记自己的身份是好事,但如果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想不想改变一下现状?”
唐祈霏起身作揖道:“还请王爷明示。”
李乾说道:“父皇已经有半个月不曾上朝了,现在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大臣们也几次强闯父皇寝宫,却都被皇后娘娘和刘公公给挡了回来。到现在甚至已经有御史呈上了血书,甚至扬言要撞死在御前。其实到了这个时候,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大家是都已经是心知肚明了。现在缺的就是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带着大臣们闯进皇宫去面见父皇。云扬,本王现在就想要做这个带头人,你可愿意帮本王?”
唐祈霏的心狂跳起来,表情也开始不受控制。昨天李乾才带着人将唐府给搜了一遍,现在他这到底是试探,还是真心拉拢,唐祈霏暂时还分辨不出来。所以勾着头,将腰弯得更低,不敢答话。
李乾挑眉问道:“云扬不说话,可是不愿意?”
唐祈霏慌忙跪下道:“祈霏不敢。祈霏人微言轻,实在是不知道能够帮得上王爷什么忙。”
李乾说道:“云扬也不用太过自谦,令尊为官二十多年,门生遍天下,在朝堂上的声望也颇高……”
唐祈霏为难道:“可是王爷是知道的,家父向来……”
“本王知道。”李乾打断了他的话,“令尊最擅长于明哲保身,在这一点上面,云扬倒是将令尊的这一手功夫学得炉火纯青。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令尊出面,你只要有着唐府二公子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本王只是想要你帮本王去几位大臣的府上走一趟,将这个意思表达出来就行了。”
唐祈霏问道:“如果大人们问我家父的态度,那我又该怎么回答?”
李乾突然露出了一个光是听声音就让唐祈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容:“这种问题,云扬是真的想要本王认真回答吗?”
唐祈霏跪伏在了地上,以头叩地:“王爷,这件事情,请恕云扬无法答应。祈霏在唐府不过是个庶子,怎么敢代表家父?还请王爷不要为难祈霏。”
李乾问道:“云扬,现在可是你翻身的大好机会,你真的要错过吗?”
唐祈霏说道:“祈霏自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与其浪费了王爷的时间,辜负了王爷的期望,倒不如现在就不要应承了王爷。祈霏还答应了今天陪家中姨娘去寺庙烧香,就不叨扰王爷了,告辞。”说着,就站了起来。
李乾手中的白瓷酒杯重重地放在了大理石桌上,碰撞出来清脆的重重一声响,然后立马便有人站了出来围成了一个圈。
唐祈霏变色道:“王爷这是何意?”
李乾说道:“本王既然已经将这话说出来了,云扬,你觉得你还有抽身的机会吗?本王并不想强人所难,所以你若是能够自愿追随本王是最好的。但如果你还要继续跟本王打太极,本王也只能够来硬的了。”
唐祈霏说道:“不是祈霏不愿意,实在是祈霏的能力有限……”
李乾说道:“你的能力如何,本王心里有数,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吴王府,今天本王的这个忙你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唐祈霏呆愣半响,再次在李乾面前跪了下来:“祈霏愿意效忠王爷。”
李乾含笑点头道:“这才对了嘛!时间不等人,你现在就可以出发了。李成,杨逍,你们过来。”
两个小厮装扮的人站了出来,朝李乾抱拳道:“属下在。”
这两人虽然是打扮成了小厮的样子,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李乾指着这两人朝唐祈霏说道:“从今天起,这两个人就跟在你身边,一来是跟你多学学本事,再者也是护卫你的安全。”
唐祈霏拱手道:“王爷费心了。”
李乾摆手道:“好了,你们去吧!云扬,本王可就在王府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朱瑾辰被送来缘春阁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两天过去,别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唐祈霖的事情,连唐祈霏都没有来过一次。她原本就是个急性子,等了两天都已经是极限了。
吃过中饭后,朱瑾辰在床上翻滚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了坐到了铜镜前,将自己会的那一点不入流的易容术全都招呼在了自己的脸上,愣是将一张美人脸给折腾成了一个一脸麻子的病弱少年。就在她起身准备去换衣服的时候,黄莺推门走了进来,愕然地看着朱瑾辰半响,试探地问道:“唐夫人?”
朱瑾辰展颜一笑,问道:“认不出来了吗?”
黄莺问道:“唐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啊?”
朱瑾辰说道:“我身上都要长蘑菇了,想出去走走。”
黄莺拦住了门口:“不行。唐夫人,公子交代了,你绝对不能走出这个房间。”
“公子,公子,就知道你们公子。”朱瑾辰忍了几天终于爆发了,“他原本说的是他昨天就要过来的,结果昨天随便派了个人过来说他来不了了,说要今天来。结果今天呢?今天又是派了人过来说他今天又来不了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当我是傻子吗?而且,我到现在还没有见着我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如果早知道不过是换了个牢笼被囚禁着,我倒还不如就待在吴王府。至少吴王府那么大的一个宅子,还可以任由我到处跑动。”
黄莺惊愕道:“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呢?公子是夫人的家人,他是为了夫人的安全着想,他也是的确是有事情来不了。夫人为什么却觉得自己是被囚禁的呢?”
“我懒得跟你说了,你走开。”朱瑾辰想要将她给推开,只可惜这同样是个练家子,她那点力气用在黄莺的身上,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根本就是白费功夫。“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黄莺说道:“奴婢只是遵从公子的命令,在他不在的时候,确保夫人不会离开这间屋子,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还请夫人耐心等待几日,公子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朱瑾辰说道:“好,就算他唐祈霏没有功夫过来,那他不是答应过我让唐祈霖来见我的吗?难道唐祈霖也没有空吗?”
黄莺说道:“奴婢会将夫人的意思传达给公子的,但在公子回复之前,还请夫人不要激动。夫人的书都看完了吗?要不奴婢再去给夫人买几本新的回来吧!”
朱瑾辰不耐烦道:“我又不认字,我看什么书!”
你要是不认字的话,那你之前总是捧着书不撒手,难道是将上面的字当画在看啊?黄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说道:“夫人要是不想看书了,那奴婢去将翠屏姑娘请过来,让她给夫人唱唱小曲吧!”
朱瑾辰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男人,我听什么小曲啊?再说一遍,我要出去。”
黄莺丝毫不退让:“夫人,没有公子的命令,奴婢是不会放夫人你出去的,你就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朱瑾辰深吸一口气,退后了一步就要去开窗户,黄莺连忙追上去几步,劝道:“夫人,你不要冲动。事关你自己的安危,还是不要开窗户的好。”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朱瑾辰冷哼一声,要挟道,“我连现在自己到底是安是危都不清楚,我凭什么都听你们的?你要是再敢拦着我的话,我现在就大声喊‘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