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祈霏答应了云巧却帮忙通知唐祈霖,却被堵在了大门口。
门丁说道:“夫人已经下令今天晚上谁都不准出门,还请大少爷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唐夫人这是铁了心的要治一治朱瑾辰了,就算他勉强出了唐府,只怕也是见不到唐祈霖的。或许是就算是见到了也未必有用。唐祈霖还能真的为了朱瑾辰而完全不顾他们的母子之情吗?唐祈霏恹恹地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对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计可施。
唐祈霏走到柴房外面,便见柴房门紧闭,外面守着两个家丁。
见到唐祈霏走过来,家丁上来前阻拦道:“二少爷,夫人吩咐了,没有夫人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柴房,还是二少爷速速离开,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唐祈霏说道:“我只是想给大嫂送件衣服,这也不行吗?”
家丁摇头道:“还请二少爷部位为难小的们。”
一番交涉无果,唐祈霏只能悻悻地离开。
只不过,他转了个弯之后便朝已经等在了墙角的杜明说道:“你去跟母亲说,让她派个丫鬟过来说是给大嫂送些吃的,吸引家丁的注意,我从屋顶上去。”
杜明不放心的说道:“少爷,你这样做要是被夫人和大少爷知道了,他们饶不了你的。就算是老爷都不一定会帮你。”
唐祈霏说道:“就算母亲和大哥知道了,他们顶多让我去跪祠堂,或者是挨一顿家法,我扛得住。可大嫂若是就这么被关在祠堂一晚,后果我都不敢去想象。”
杜明仍然放不下心来:“可是少爷……”
“没有可是了!”唐祈霏抬腿就走,“你赶紧去做,尽量拖得时间久一点。”
朱瑾辰被扔进了柴房,就因为家丁的粗暴行为而导致肩膀上面的旧伤复发,抱着肩膀蜷缩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想念唐祈霖。至少,唐祈霖在的话,一定会马上惊慌失措地叫大夫来。就算不能让她的痛减少一分,至少心里也会更舒坦。
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等到疼痛不再那么剧烈的时候,朱瑾辰便感觉到了寒气一阵阵地从地面传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部。刚刚在外面玩烟火棒的时候,为了方便,她将斗篷脱了下来,身上的衣物便略显单薄。在这湿冷的柴房中,更加觉得冷得刺骨。
虽然朱瑾辰从小就被家里惯得天不怕地不怕,但女孩子们害怕的很多东西她都还是怕的。比如虫子,比如老鼠,再比如黑。
柴房中没有灯火,刚刚在肩膀一阵阵的抽搐的疼痛中她无暇顾及。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疼痛之后,她便觉得这个柴房黑得可怕,也安静得可怕。不对,也不是完全的安静。她感觉好像能够听到黑暗中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
这是朱瑾辰第一次被关柴房,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朱夫人却没少拿着个来吓唬她。在朱夫人的描述中,柴房是那种阴森森,黑漆漆的,不满老鼠蟑螂和蜘蛛的地方。要是不点灯就被关在里面的话,说不定就会有老鼠将里面的人当成食物给咬着吃。
刚刚搬去落水庄的时候,那里也是有老鼠和蟑螂的,朱瑾辰就曾看到过,不止一次被吓得上蹿下跳。也亏得珍珠和奶娘都不怎么怕,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守在她床边她才刚安然入睡。就算是这样,有的时候睡得晚一点,她还是能够听到有老鼠在屋内窜动的声音。而现在出现在耳朵里面的声音,就很像她半夜听到过的老鼠发出来的声音。
朱瑾辰越想越害怕,她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将衣服领口拉得更近一些,然后手缩到了袖子里面抓紧了袖口,尽最大的可能不让自己被老鼠给吃掉。
在朱瑾辰紧张得心狂跳的时候,突然她便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声音,然后就看到突然一道黑影从上面落了下来。
难,难道有鬼?
朱瑾辰在被吓得差点尖叫起来之前,听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大嫂?”
这,这难道是……
“祈霏?”朱瑾辰也试探地唤道。
“是我。”唐祈霏顺着声音摸索了过来,手指碰到了柔软的什么东西之后,他又摸了摸之后确定了是朱瑾辰的脸,瞬间像是被雷给劈到了一般收回了手,“大嫂,我现在没有办法带你出去。我自己也出不去,母亲已经下了命令,今天谁也不准出府。我给你带了件斗篷过来,这里还有些吃的。你先熬过这一夜,等明天大哥回来了你就没事了。”
朱瑾辰说道:“是我连累你了。”
“不,不是的。”唐祈霏说道,“是我连累大嫂了。我明知道这样做会让母亲不高兴,却还是……”
“是我自己愿意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朱瑾辰在黑暗中感觉到了唐祈霖递过来的斗篷,接了过来披在了身上,“而且,我还要感谢你呢!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今天珍珠有多开心。我都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她这么笑过了。”
唐祈霏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朱瑾辰关于珍珠也被唐夫人带走的事情。
朱瑾辰用斗篷将自己裹上之后,终于不再觉得冷了。刚刚又玩了这么久,晚上吃的东西都已经消化掉了,接过来唐祈霏给她带来的吃的之后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说道:“对了,你回去告诉珍珠,我不会有事的。那个老女人不敢将我怎么样。”
“嗯。”唐祈霏应了一声,转开了话题,“大嫂,你还需要什么吗?要不要给你送个手炉进来?”
“不用了。”朱瑾辰嘴里含着东西,说话都口齿不清。这在唐家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我刚刚还觉得有些饿呢!现在有得吃了,又不冷了,除了黑了点也没有其他的。对了,这柴房里面有没有老鼠虫子什么的?”
“这……”唐祈霏小的时候可没少被唐夫人关柴房,早就能够将柴房里面的老鼠当成玩具来玩了。只是这个时候还是瞒到底的比较好吧!毕竟柴房里面也不是每一晚都会出现老鼠的。“应该是没有的。大嫂若是害怕的话,就靠着墙壁坐着,用斗篷将自己裹起来。我一会还要出去,没有办法陪着大嫂。不然若是让人发现我来过了,恐怕会有损大嫂的名节,也会让母亲更加生气。”
“嗯,你出去吧!我没事的。”朱瑾辰继续吃着东西。
唐祈霏却没有立马离开,他沉默了一会问道:“大嫂,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用?”
“嗯?”朱瑾辰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唐祈霏说道:“我看着大嫂被带走,甚至都不敢在母亲面前为大嫂求情只能偷偷摸摸地来给大嫂送点东西……我真的是太没有用了。”
“你就算为我求情了,又有什么用呢?”朱瑾辰说道,“这根本就不怪你,你不用自责。从我坐上花轿除了朱家的门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你知道的,我不像你们一样出生在官宦之家,从小家教甚严,我们家几乎没什么规矩,我是野着长大的。我是家中长女,下面只有三个弟弟,所以我爹娘都很疼我,简直就是将我宠上了天。我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这种深宅大院里面。吃些苦头也是意料之中的。我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了,也不亏了。”
朱瑾辰的口气很轻松,她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她的爹娘让她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八年,将所有能给她的都给了她,现在也是她为家里做些什么的时候了。所以哪怕她在唐府受再多的委屈也是没什么的。
但这些话听在唐祈霏的耳朵里,他却不是这么想的。朱瑾辰有过的生活,是他曾经极为向往的。朱瑾辰在他的眼里心里那就是神仙般的人儿,跟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完全不同,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世俗之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真实却又梦幻。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被世俗禁锢,怎么能够被人欺凌,怎么能够像他一样要被迫过着没有自由,只能任人摆布的日子?
这么多年来,虽然唐祈霏一直绝的不甘,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和冲动。对于权力的渴望,和打破牢笼的冲动。
“大嫂,你喜欢我大哥吗?”
唐祈霖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朱瑾辰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就是迷茫。她对于唐祈霖最深刻的印象,第一次是在月光下的初见,唐祈霖毫不留情,没有任何怜惜地让那个采花贼只管杀了她。那时候唐祈霖那冷漠的表情和目光让她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他刺激采花贼的手段。另一次,则是她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在昏迷过去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地看到的奋力向她游过来的唐祈霖。那一刻的唐祈霖,让她觉得或许能够依靠。只是,她喜欢唐祈霖吗?
半响没有听到朱瑾辰的回答,唐祈霏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大嫂,我要离开了,外面的人拖不了多少时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获自由的。”
朱瑾辰以为他只是说会让自己从柴房里面出去,立马便回答道:“我相信你!”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