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祈霏在林兰居住了两天都没有再见到朱瑾辰,终于也沉不住气了,第三天一大早便离开了。
唐祈霖离开的这天,唐祈霖难得地还没有出门。听到云巧的汇报,正起身更衣的唐祈霖动作顿了顿,问道:“难道这几天唐祈霏一直住在这里没走吗?”
云巧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赖着的朱瑾辰,见她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便说道:“二少爷被将军打伤,留他住上两日,确保身体无碍也是应该的。这两日夫人也觉得身体不适,都没有出过房门,二少爷那边的事情都是奴婢在料理的。”
唐祈霖的脸色总算是不再那么难看了:“有派人跟着他吗?”
云巧说道:“将军放心,奴婢一直有派人盯着他。”
朱瑾辰说道:“这两天,红裳有什么动静没有?”
云巧说道:“昨天,吴王的一个爱妾徐氏不幸在赏花的时候被毒蛇咬伤了脖子,因为咬在了要害部位,没有等到大夫为她解毒就暴毙了。吴王已经悲伤得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一直守在徐氏的尸首旁,谁也不理。就连吴王妃都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红裳一直守在他身旁任打任骂。”
朱瑾辰冷哼道:“这个徐氏倒是死得很是时候。她赏花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跟着吗?”
云巧说道:“当时除了几个丫鬟婆子,就只有红裳了。”
“哦?”朱瑾辰问道,“那是红裳主动邀请徐氏的,还是徐氏邀请红裳去赏花的?”
云巧说道:“听下面的人来汇报,是红裳种出来了几盆不错的兰草,给吴王和吴王妃送去了之后,又挑了两盆给徐氏送过去,徐氏投桃报李,邀请她一起去逛花园赏花,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王府的花园居然会藏着一条毒蛇,而且别人都不咬,偏偏就咬了徐氏。”
朱瑾辰说道:“倒是安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我们心里早就有底了,恐怕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去。吴王痛失爱妾,她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衣不解带地在吴王的身边伺候着,如果吴王真的宠幸了她,吴王妃就算心里有不满也不能说什么,她这一招倒是高明得很。我应该说,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吗?”
唐祈霖说道:“别人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起来吃东西吧!”
朱瑾辰说道:“这怎么就是别人的事情了?是我把她送进去吴王府的,如果事情脱离了控制,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这个罪责,我是担待不起的。”
“你也知道你是在玩火啊?”唐祈霖又气又无奈,“你就每天在家里学一学弹琴绣花,不要去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行吗?”
朱瑾辰冷哼道:“你要是想娶个天天将三纲五常挂在嘴边,只知道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妻子的话,你娶我做什么?我劝你还是尽早将我给休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这脾气,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你……”不管说什么,每次朱瑾辰都能够绕到这上面来,唐祈霖也火了,“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将你给休了?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是不是因为唐祈霏?”
朱瑾辰冷哼道:“我有这个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紧抓着这个不放来跟我吵吵什么?还有,不要有事没事就往唐祈霏身上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他没有什么相干。”
“和他没有什么相干?”唐祈霖怒吼道,“那之前是谁说过,希望当初去江南迎娶她的人就是唐祈霏,而不是什么别人的?”
朱瑾辰说道:“我说过这话又如何?唐祈霖,是你先不将我当人看的!我刚刚嫁到你们唐家来的时候,你们唐家上上下下,除了唐祈霏,又有谁给我一分好脸色看?没错,抛开一切来说,在我心里,唐祈霏的确是比你好太好了,至少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总是拿我来撒气。至少他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回报他什么。每次在我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没有任何考虑地就来帮我救我。唐祈霖,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比得上他对我的好吗?”
“所以你就想离开我,跟他走吗?”唐祈霖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一边的云巧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朱瑾辰和唐祈霖这般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以前虽然朱瑾辰和唐祈霖也会吵闹,但不是朱瑾辰以撒娇般的方式结束,就是唐祈霖不忍心真的斥责朱瑾辰,夫妻两人床头吵架还没到床尾就和好了,但是这一次,云巧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人是真的动了真怒了,如果继续吵下去,说不定唐祈霖真的会一时头脑发热将休书给写了。
要说起来,唐祈霖真的要休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时候从唐祈霖和朱瑾辰成亲以来,几乎就没有人会看好他们,谁都觉得唐祈霖休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唐祈霏毒朱瑾辰的感情,经过了这么些日子来,云巧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唐祈霖真的被朱瑾辰刺激得写下了休书,等事情过后他缓过了神来,一定会后悔死的,她们这些下面的人要跟着遭殃都不说了,单是只要一想到唐祈霖会后会痛苦难当,云巧便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将军,你今天有些失态了。”云巧才刚过去劝了唐祈霖一句,结果就被愤怒中的唐祈霖扬手就甩了一个巴掌。云巧被唐祈霖过大的力道打得摔在了地上,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脑袋也是嗡嗡嗡的眼冒金星。
“唐祈霖,你疯了!”朱瑾辰从床上爬了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的就冲过去将云巧给扶了起来,帮她擦掉了唇角留下来的血迹。
唐祈霖看着自己的手半响,然后又看看朱瑾辰和云巧,也纵三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看着朱瑾辰扶着云巧坐下,怔怔地站了半响,然后走了出去。
云巧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她抓着朱瑾辰说道:“夫人,将军这段时间是太辛苦了一点,情绪有些不稳定,你别和他生气。”
朱瑾辰嗔怪道:“你看看你自己,都被他打成这样子了,你还帮着他说话。”
云巧急忙解释道:“夫人,将军他平时真的不是这样子的,他今天的确是有些反常了,应该是太累了。你别生气了,他也是因为太过在乎你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的。而且,今天夫人说的话也有些太过分了。二少爷对夫人好不好,奴婢不敢妄加评判,但将军对夫人好不好,夫人心里真的不清楚吗?将军只是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但他对夫人,那已经是掏心掏肺了。他连夫人每天吃几碗饭,吃了什么点心都要关心,夫人有一点不舒服,他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夫人身边照顾。他现在忙得不得了,却还是想要每天抽空回来和夫人一起吃饭,难道将军的这份心意,夫人就真的感觉不到吗?”
是啊,感觉不到吗?朱瑾辰也有些奇怪,就在刚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些难听的不经过思考的伤人的话语就脱口而出了,她就像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般,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但是话却就是这样说出口了。朱瑾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不要说了。看看你,脸都肿得有馒头大了,说话都不觉得痛吗?我去叫人拿药进来。”
“夫人……”云巧抓住了她,“奴婢一会回去自己搽药就行了。夫人,你不怪将军了吧?”
朱瑾辰说道:“我和他之间的时候,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云巧问道:“夫人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吗?”
朱瑾辰摇了摇头:“不是。我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云巧问道:“那夫人是为什么不能够原谅将军?夫人不肯说的话,将军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朱瑾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了下去,“云巧,有些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往往不是一句谁对谁错就能够说得清楚的。朱家和唐家也算是二十多年的世交了,一个是商,一个是官,身份是云泥之别,在别人眼里,都说是我们朱家高攀了唐家。可是,我身为朱家的女儿,我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我们朱家从来不曾倚仗唐家什么,甚至是竭尽所能地付出了朱家能够给的一切来帮助唐大人步步高升。但最后朱家得到的是什么?唐家因为凑不齐皇上下旨要筹集的军粮,唐夫人将我们朱家卖了也就算了,还弄出个皇上赐婚的掩人耳目的把戏,目的不就是不想落人口实,让人觉得是唐家和皇上联合起来强行逼我们朱家筹集军粮吗?结果,他们唐家将我娶进门之后是怎么对待我的,这些事情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云巧,这些事情不是我一直耿耿于怀,而是在我嫁到唐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寒了心了。”